被牵到溪流边,刘恆取了云生手里的帕子,蹲身在水里拧了两下,再起来,倾下身帮他轻轻擦拭那张花猫似的鬼脸,“别动。”两个字足以把想要自己来的云生给镇得不敢动。
一手托着小下巴,一手缓慢仔细的擦着好笑的漆黑。
云生觉得脸快破皮了,刘延年是把他的脸当大刀在擦吗?……
刘恆则前所未有的愉快,瞧着一张漂亮脸蛋被弄脏,再擦干净,尽管还有些污渍和泛红,可很有莫名的成就感。
又拧了遍帕子,动作熟练了不少的刘恆将帕子遮在云生双眼:“敷一下。”被烟呛到眼睛的滋味可不好受。
云生乖乖的也不敢动,就这么抬着下巴。
刘恆弯着笑巡视着小老鼠的脸,真小,脸小,鼻子小,嘴巴也小,嘴唇偏偏丰润嫣红,如同深红的山茶花瓣,圆润饱满又带着一圈光泽。小小年龄不掩一团稚气,五官都未完全长开,却是这么一副纯真又诱人的模样,若非再三确定了他有喉结,说是个女娃娃都不会有人怀疑。
所谓的男生女相么?这种模样的人若是出生低一点,泰半会沦落为玩物,他还好还有个云家做背景,万幸一般的人不敢打他的主意。一旦入了长安,若是哪个权贵动了心思,云卷的官品多少也能儿保护作用。
刘恆微微侧了侧头,对于有人斗胆敢把手伸向这隻小老鼠,略微的不悦起来。
“叔叔,小侄好了。”清清脆脆的嗓儿一听就还未到变声的年龄,稚嫩得很,他说他有15岁了,可无论是外表还是嗓音都不太像,
刘恆恩了一声,瞧着小老鼠自己取了帕子,在看到那手帕上的漆黑后,脸色有点发绿。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不愿他被人碰,就罩着他好了,摄政王这个头衔,全大汉还真没人敢轻易触犯。
蛤蟆蹲下去对着淋漓的溪流怎么也照不出发疼的脸皮哪里还有不妥,索性全部擦一遍,云生暗自腹诽,那是什么火,怎么烟尽往他脸上招呼,他记得以前就算出去野炊,烟的走向也是会变道的。
起身,他拧干帕子抹掉一脸水,没有选择之下仰起着脸朝着刘延年:“麻烦叔叔看看小侄哪儿还有不妥。”方才顶着花脸过来的狼狈他不想再经历,务必干净整洁的回去。
刘恆垂着长睫看他,看得他心里忽然毛毛的觉得自己长出两个鼻子时候,他终是探出了手,右手的拇指指腹,缓慢无比的按擦过云生的唇角,很用力,像是在蹭陈年污垢……
“现下没有任何不妥了。”刘恆慢吞吞的背回手去。
云生弯出灿烂的笑容拱手:“多谢叔叔。”……果然武夫就是不一样吗?他不但脸皮疼,连嘴角都有点抽痛。
刘恆颌首,回身走人。
云生连忙跟上,没有注意到刘恆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一直轻轻搓着食指。
回到营地,一看风向和炊烟的走向,云生脸立刻有点歪,他方才是杵下风口喂烟了吧?
用过午膳,大家就在树荫下休憩,由于睡了一早上实在不困,云生捧着书,坐在马车里打算读读书,却在听见车壁被敲击后,看见掀开的帘子后露出刘恆的脸。
云家女婢们显然很怵他,纷纷垂头鹌鹑状。
云生心里再如何怒其不争,面上也不敢显出半分,只是笑问:“叔叔有何要事?”
刘恆举了举手里的棋盘:“手谈一局如何?”
云生挑起了眉毛,思考了一会儿,“唯。”也就一局嘛,上!一路上老是被欺压的感觉,如果可以在棋盘上挽回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跳下马车,他看见刘恆已经在一棵大树下摆好了棋盘,便快步过去,嘴里不忘道:“隻下一局哦。”不怪他胆小,刘延年这人老是给他一种很邪乎的感觉,能避让最好永不相见。
眉骨高双眼深邃,又因眼形状狭长而显得愈发深幽的刘恆微笑,半点也没有反对的点头。
结果下了当然不止一局,因为双方在赶路,所以定的是快棋的方式。但云生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发展成:大伙儿都不睡觉了,黑衣人围在刘延年身后,云家人站他身后,聚成一个圈,还纷纷下注的局势……
围棋这个东西博大精深,他用心学了十几年也不过皮毛而已,无非有些未来人的想法,所以下法比较新颖,在豫章城的确出众。与刘延年对弈,他则完全不敢轻视,古人这种几乎是全能的恐怖生物,谁又知道一个武夫是不是手谈高手?
第一局,他下得谨慎又谨慎,虽是快棋,依然按照他一贯以来的保守路线进行。
刘恆自然是攻势凶狠,他们居然打了个平手。
数完棋子后,刘延年脸上闪过丝惊讶,让云生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得意忘形,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第二局,然后输了半目。刘延年脸上的满意又让云生暗起了一把名为:不服气的火焰,于是有了第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