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步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厅,刚要抬脚向厨房,大门猛然被推开,急匆匆的奔进一名少年。
在瞧清楚那气喘吁吁的少年面孔后,刘恆猛然的震住了,薄唇张了几次,才几不可闻道:“生儿……”来不及狂喜,借着那少年纵身扑了过来的势头,一把用力将他拥入怀里,紧紧的,几乎要镶嵌进身体一般,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是沉淀下来。他的生儿也在,太好了!
结果那名少年安静了不一会儿就扑腾起来,嘴里嚷嚷着:“爸爸、爸爸,你怎么样了?!”在刘恆错愕的不自觉放松臂弯后,径自挣脱了,站在刘恆面前,神色焦急的上下打量着他,还上下拍着刘恆的躯干。
“不是说爸爸没事吗?福叔?”那少年见刘恆呆怔着没反应,原先的满脸喜悦变成了慌张,连连唤着管家去叫医生。
刘恆盯着少年熟悉的精致容貌,冷静的捉住他拍打自己的手,试探着问:“云生?”
少年眨巴着凤眼,疑惑道:“爸爸,你不记得我了?”
刘恆闭了闭眼,这时才“想起”,他的确是有这么个儿子,是他青少年时期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之时与那时候好奇所交的女朋友生下来的,那女人难产去世,留下了个男孩儿,取名云生。
“云生?”刘恆与少年对视着,试探着问道,想企图找到一丝这相貌与云生一模一样的少年有可能真的是他的云生的迹象。
少年满眼的担忧几乎都要溢出来了,“爸爸,你没事吧?”说着抬起自己被捉住的手,“爸爸,你的手在发抖啊!”
一声声的爸爸几乎让刘恆心碎,合上细长的双眼,他苦笑:“我没事。”松开了少年的手,转身脚步居然还能保持平稳的向厨房走去,边语调微涩道:“你怎么突然从学校回来了,早餐用了吗?”
少年跟上刘恆,并肩走着的不忘偏头看着他:“没吃啊,听到你的飞机出事,吓都吓死我了,翻墙连夜跑回来的,哪里还能吃饭。”满眼的担心:“爸爸,还是叫禄医生来一趟,你这样我很担心。”
翻墙……刘恆终是忍不住斜眼瞪他,勾出个笑来,“这么担心?”将心里的哀痛强压下,瞧着那张完全一致的形貌,咽下叹息,伸手揉了揉那颗脑袋,柔顺的黑发也不过一指长,斜梳着刘海,和云生不一样,也和云生一样。
“那当然啊。”少年唧唧喳喳的怎呼,一屁股坐到餐桌刘恆对面的位置,正面对着阳光,那张如玉一般的姿容精美得不似常人。忧心过后,不知是不是刘恆的表情太严肃,他比手画脚的和讲笑话一样描述着学校的生活,那活泼的性子笑声朗朗的灿烂,让刘恆忍不住笑了几次的同时心酸无比。
他的云生,已经不是他的云生了。
尽管他还是他的儿子,可他已经不是他的云生了。
云生的学校离家挺远,又是军事化管理学校,如果不是晚自习后听见有教官闲聊,他还真不知道刘恆出事,请假是绝对禁止的,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肯定也是要瞒着他,那他只能耐心等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再顺着集体摸索出来的逃离路线,偷偷的被他还给真的跑了出来,可怜大山沟沟的,趁着月光明亮一路跑回来……
见到刘恆基本无恙,放松下来的云生吃着早餐,笑着说话,嘴里的麵包还没咽下去,就一头栽倒在餐桌上睡着了。
刘恆反射性的起立伸手,身后的椅子咣当倒地,他的手掌也刚好垫在了云生脸和桌面之间,完好的缓衝了那脑袋撞下来的力量,而且这么大声的椅子跌倒,连管家都被惊了过来,云生这没心没肺的居然睡得打起了小鼾……
白净的高瘦青年管家瞧了瞧云生,再瞧向刘恆。
刘恆摇了摇头,示意他去接手。可当看到管家将云生扶了起来,那软弱无骨靠入管家怀里的姿态,刘恆眯了眯眼,完全按捺不住那针扎一样的刺痛,一个箭步过去,直接把云生抱入怀里:“我抱他上去。”
管家没有任何异意,安静的跟随刘恆上了二楼,打开云生的卧室门。
明亮的落地窗,有趣的双层床,一整面的书墙,搀杂着不少漫画和电影,另一边是书桌和椅子。刘恆随意的看了眼,轻手轻脚的将云生放置到下层的床上。
管家将窗帘拉上后,便悄声离开,门留了条缝,漏入一点点可见的光线。
幽暗的室内,若隐若现的轮廓,每一分每一毫皆没有偏差,和他第一次见到的云生完全一致,而他的性格又与两人相识相伴后如出一辙,完全的信任、发自肺腑的关心,还有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这分明就是他的云生啊,为什么又偏偏不是他呢?
捏紧了拳,刘恆克制住去碰触去亲吻的衝动,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