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灵比小顺子出来得快,她站在外面等了片刻,才将小顺子等来。
“我今日无事,随公公一道去藏书阁取书吧。”宋楚灵提议道。
小顺子也没有拒绝,晋王这一次要的书的确不少,他一个人背回去的确难捱,有宋楚灵主动帮忙,何乐而不为。
两人一起来到藏书阁,今日正好是小路子上值,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宋楚灵,一看见她,连忙就迎了上来。
这几天日头皆好,藏书阁也趁着这个时候开始晒书,院子里大桌小桌上铺满了书册。
算上小路子,也不过三个宫人在忙活。
小路子接过书单,引着两人朝一楼的一间书屋走去。
院里一个宫人说是进屋来取熏香,实则他同小顺子相熟,知道这是在给宁寿宫办事,便主动给两人倒水。
藏书阁和内侍省都在皇城西南之处,而宁寿宫在东北角,一路过来的确是有些乏累的。
小顺子顺势就坐在一旁,喝起茶水。
宋楚灵喝了两口,就跟在小路子身后随他取书。
小顺子不免笑道:“楚灵啊,你说你也不认字,跟在人家身后不是碍事么,过来等着便是。”
小顺子言下之意,是想让宋楚灵过来休息一会儿,取书的事交给他们藏书阁的人便是。
谁知宋楚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朝他道:“公公放心,我不会碍事的,我跟在小路子身后帮他拿书呢。”
小顺子很是无奈,索性也不管了,自顾自饮茶休息。
院里那晒书的宫人,跑去二楼拿书,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惊叫,吓得小顺子手腕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三楼是藏书阁的禁室,外面站着两个守门的宫人,向来只有得了陛下亲谕,才能允人入内。
听到二楼叫声,三楼的宫人心里也咯噔一下,探头朝楼下看去,询问道:“出了何事?”
一路屋中的几人也跟着跑出来,仰着头朝楼上看。
二楼取书的宫人,小脸吓得煞白,连滚带爬跑下楼来,“老、老、老鼠!”
众人一听,笑出声来,“一个老鼠你吓成这般模样?”
那宫人哆哆嗦嗦道:“不不不,是有蛇啊,那蛇和我胳膊一般粗啊!”
“到底是蛇还是老鼠?”一宫人问道。
那宫人努力匀了几个呼吸,终于是将舌头捋直了,“是一条大花蛇将老鼠活吞了,旁、旁边还有好些黑老鼠,简直就是……蛇、蛇鼠一窝呐!”
众人听后,皆倒吸一口冷气。
一只老鼠算不得多么可怕,可若是一窝黑老鼠,免不了会忧心沾染上什么病疫,再加上还有一条不知有毒没毒的蛇,这怎能不叫人害怕。
“花蛇?”小顺子蹦得最高,几乎是眨眼间便跳到了藏书阁门口,朝里面嚷道,“听说越是花哨的东西,毒性越大啊?”
院里的几个宫人原本就害怕,听他这样一说,更觉头皮发麻,好在有个宫人反应快,抬腿就朝内侍省跑去,要请人过来拿蛇。
小路子和另外一个宫人,也被吓得退到藏书阁门口。
而三楼那两个守门的宫人,便是再害怕,也不敢擅离职守,两人只得屏气凝神,紧张得四下张望。
只有宋楚灵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恐惧,她拧眉看向那宫人,问道:“方才你见的花蛇,身上是什么颜色的?”
那宫人一想起方才那一幕,鸡皮疙瘩便瞬间爬满全身,他咽了口唾沫道:“好、好像是黑色的。”
“黑色的,手臂粗细……”宋楚灵思忖着又问:“可是身上像油菜花一样,有黄色的印记?”
那宫人显然不愿回忆,闭眼道:“好像有吧……”
宋楚灵紧接着再问他:“那头上是不是有几道黑色的斑纹?”
“有吧……诶呦!”那宫人连连在眼前摆手,恨不能堵了宋楚灵的嘴似的,着急道:“你可别问了,我哪里看得清呦,你要想看,你自己上去看呗!”
小路子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那宫人翻了个白眼,扭过身不去看宋楚灵。
“行吧,那我上去看看。”宋楚灵说完,便朝楼梯口走,外面的小顺子见她这个架势,忙将她喊住,小路子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拉她。
结果宋楚灵非但不听劝,还无所谓地笑着道:“放心吧,我在我们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会捕蛇,大腿粗的蟒我也能给它敲晕了,不妨事的!”
“敲晕?”小顺子的头皮顿时又麻了,他一开口,语调尽失,“灵啊,你可别犯傻,你老实等人过来捉便是!”
宋楚灵顺手从楼梯旁摸出一把扫帚,满不在乎就朝楼上走去,“公公放心,我六岁就能打蛇了,我不会怕的,就是这二层有点大,里面的柜子许是也不会少,我应当会废些工夫!”
“你不怕我怕啊……”小顺子扒在门边直叹气。
二楼的房门一开一合,宋楚灵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宋楚灵敢进屋,是因为在与连修最后分别时,连修对她念的那两句诗词,以及在她耳垂上捏的那两下。
这让她知道,即便他不能与她一起过来,也没有彻底绝了这条路,只是这条路,需要她自己面对。
蝙拂帘旌终辗转,鼠翻窗网小惊猜。
这两句话不难理解,最通俗来讲,便是蝙蝠扯窗帘,老鼠翻窗子的意思,而耳垂上捏的那两下,便对应的是藏书阁的二楼。
也就是说,连修在藏书阁二楼设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