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由弯唇道:“好,等我这两日得了空,便多做几个给你送来。”
“不必。”连修垂眸望着眼前的少女,耳垂不知不觉又染了绯色,他低声道,“每次给我一个便是。”
这样,他便能多见她几次。
话音落下时,那薄薄的耳垂竟变得有些烧红。
今日宋楚灵在内侍省待得时间不算短,等她起身离开时,已经快要到晚膳的时辰。
她向往常一样择小路而行,路程过半时,穿过一条石子小路,在小路的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宋楚灵心道不妙,可终究是躲不过了,便屈腿朝来人行了一礼,“四皇子吉祥。”
“你躲我?”李砚深邃的眉眼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宋楚灵屏住呼吸,细听周围再无声响,便不等李砚唤她起身,直接站直腰背,语气恭敬地道:“殿下误会了。”
李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险些撞在她身上,宋楚灵连忙朝后退开几步,一双细眉微微蹙起。
“你去了何处?”他冷声问道。
宋楚灵知瞒不过他,便直接回道:“内侍省。”
李砚笑了一下,再次朝她面前靠近一步,“内侍省啊,是去寻了连少监么?”
也不等宋楚灵回答,他便又近一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连宝福养子,连修……”
“我听宫人私下里皆说,他面容俊美,性子清冷,许多婢女都想与他对食。”
李砚每说一句话,脚步便朝宋楚灵靠近几分。
最后,他彻底来到在她面前,与她之间不过咫尺才停下脚步。
他弯身将唇畔压在她耳旁,嗓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地低低道:“既然如此,我帮你在晋王面前,求一道允你与连修对食的旨意,如何呢?”
宋楚灵想要再退后, 腰身却被李砚一把揽住,她忽地想起几年前,有一次师父带她去山下化缘, 遇见了一个壮汉。
师父在远远看见那壮汉时, 便提高了警惕,拉着她朝另一边快步走去, 却还是叫那壮汉几步追上,拦了她们去处。
那壮汉满脸络腮胡,身上还带着些许酒味, 见是位女尼带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便嬉皮笑脸往她们身前凑。
宋楚灵当时心里没有害怕, 有的只是厌恶, 就如现在一样,厌恶李砚。
他除了比那壮汉面容姣好以外,没有什么区别。
十岁时的荣林溪是怎么做的, 现在的宋楚灵还想那样做, 且她也真的那样做了。
宋楚灵胳膊向外顶的同时, 用力抬起膝盖,李砚显然没有意料到宋楚灵会直接反击, 且还是对着那个地方反击的。
他下意识就向后躲闪,并用手抵住宋楚灵的膝盖, 但是由于宋楚灵动作太快, 且力度太大, 李砚被顶得向后连退了两步, 整个身子一时都无法站稳, 可便是如此,他也不打算让宋楚灵好过, 松开她腰身的那只手,顺势就将她手臂紧紧握住,连同她一道摔在了地上。
这是条石子路,若平时布鞋底子偏薄,都会硌得脚掌不舒服,更别说李砚带着宋楚灵的重量,整个后背拍在上面的感觉了,饶是个英朗无比面容,在这个瞬间也疼得失了俊姿。
那年的壮汉却不及李砚的身手,他被宋楚灵踢到命根处时,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连咒骂的话都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
到底还是顾及李砚的身份,宋楚灵留了几分余地。
李砚身后再痛,握住宋楚灵手臂的那只手都没有松开,且还带着几分宣泄似的,握得愈发紧了,可宋楚灵神色丝毫未变,仿若这胳膊不是她的,她丝毫都不觉得疼痛一样,从李砚身上撑坐起来。
她眸光扫了眼手臂,拧着细眉居高临下地望着李砚,道:“殿下不松开奴婢,奴婢怎么能扶你起身呢?”
李砚沉着一双剑眉,笑容森寒地回望着她道:“我若松开,你又偷袭我该如何呢?”
宋楚灵笑了一下,用着极其无辜地表情与他道:“是偷袭么?奴婢以为殿下靠得这样近,是要和奴婢切磋呢。”
“切磋?”这个理由倒是有些新意,李砚轻嗤。
宋楚灵偏着头道:“若不是切磋,那还能是什么呢?”
李砚没有说话,他用力一个翻身,将宋楚灵直接推开,随后站起身来,拍着身上的灰土。
宋楚灵也跟着站起身,却是没管衣摆上面的灰,她朝李砚屈腿行了一礼,还是那副恭敬的语气道:“殿下若无旁事,奴婢便告退了。”
李砚上前再度将她手臂握住,沉声道:“不要打岔,连修为何与你走得近,你可是在替连宝福做事?”
连宝福是皇上身边最得脸的太监,也是内侍省的大监,若当真宋楚灵是授连宝福之意做事,那他在宋楚灵面前的暴露,很有可能会被皇上得知,李砚自然会急。
宋楚灵也猜到了李砚会往这方面想,所以今日务必要给他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理由。
“殿下多虑了,奴婢可攀不上连大监这棵高树。”
宫里人都知道,连宝福不喜欢旁人唤他连大监,而是喜欢直接叫他宝福公公,这也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宋楚灵故意称呼连宝福时,用了他内侍省的官职,来凸显他们并不熟悉。
李砚的神色却没有松下半分,审视的目光直直落在宋楚灵的面容上,问:“去年十月开始,你多次前往内侍省,可都是去见连修了?”
宋楚灵道:“既然殿下将奴婢查得这样清楚,向来也能查到,奴婢不仅抽空会去内侍省找连少监,也会去寒石宫找张掌事,有时候也会去藏书阁找小路子,甚至还去储秀宫寻赵芝……”
说到这儿,她抬眼看向李砚,带着几分笑意道:“奴婢是感恩之人,凡是帮过奴婢的,不论身份地位,奴婢都会以心待之,奴婢如今做了晋王的近婢,得了好处时自然也要念及他们啊。前些日子奴婢送的是守夜的糕点,今日送的是奴婢亲自做的八珍糕,若是殿下不信,大可去查。”
“宋楚灵啊……”李砚听后忽然笑了,“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当做傻子?”
宋楚灵颇有些无奈道:“只要当初下令斩杀奴婢父亲之人,不是殿下,那殿下和奴婢能有何仇怨,奴婢方才说得句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