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楚灵顿时惊醒。
李砚一手捞起宋楚灵, 一手将旁边搭着的宽巾扯下,盖在宋楚灵身上,随后抱着她就朝外间走去。
宋楚灵在他怀中挣扎了两下, 最后放弃抵抗, 只紧紧拉着裹在身上的宽巾,“你这是作何?”
李砚冷冷望她一眼, 将她搁在床榻上,转身又走进净室。
也不知他进去做什么,宋楚灵等了片刻都未见他出来, 她想要从柜中取衣服穿, 垂眸一看才又意识到床边没有放鞋袜, 索性赤脚就下了地。
等她将衣服穿好, 李砚还是没有出来。
宋楚灵慢慢走到净室外,听到薄帘后传来淅淅索索流水声,她蹙眉轻道:“李砚?”
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嗯?”
宋楚灵看了眼窗子的方向, 天色已黑, 宁清殿应当已经下钥了,她叹了口气, 对里面道:“你怎么这样胆大,连宁清殿都敢闯?”
这次李砚没有开口, 只那流水声还在继续。
宋楚灵知他为何闹脾气, 压声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出来说吧。”
李砚依旧不语, 宋楚灵也不敢贸然进去, 片刻后流水声停下, 脚步声将近,宋楚灵松了口气, 将路让开。
李砚掀开帘子,身上只披着一件夏日里最薄的墨色外衫,便是在屋内只点着一盏灯的情况下,也能将他的身形所露无遗。
宋楚灵只在下意识看了一眼,便立即别过脸去,“你怎么……”
“我这些天去了盘州。”李砚一面说着,一面大大咧咧朝床榻走去。
宋楚灵害怕隔墙有耳,连忙跟在他身后,垂眸低道:“盘州这么远,你跑去哪里做什么?”
“是啊。”李砚将最后那层外衣脱去,拿起方才宋楚灵用过的宽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傻到明知道你在利用我,我还是忍不住寻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就豁出命一样帮你去查。”
宋楚灵已经彻底背身对他,下意识就要问他查到了什么,然到底还是稳住了心神,她略微蹙眉,关切地问道:“手可伤到了?”
这次换李砚愣住,他本以为宋楚灵会着急询问线索,没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他有没有受伤,明明他装了一肚子怒气,竟因为这短短一句话,顿时消了大半。
“伤了。”他故意继续冷着脸说。
宋楚灵又是一声轻叹,走去柜边摸出一个药瓶,来到桌旁坐下,“你将衣服穿好后再过来,我帮你抹药。”
说完后,她还不望又补了一句,“行宫的夜里寒凉,穿得单薄容易染风寒。”
李砚没有说话,待身上水珠擦净,这才有将那薄衫又披上,蹙眉道:“我从盘州赶回来后,只换了身干净衣裳便来寻你,等我过来后,那里衣已经又是一层汗。”
他言下之意,并非是故意在她面前身着单薄的来回晃悠,而是因为他衣服潮了,想要晾一晾。
“你……”宋楚灵声音几乎要低到不能再低,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话说完了,“你好歹将亵裤穿了。”
李砚登时愣住,然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里面的一层单裤是鹅黄色的,在这般昏暗的灯光下,的确与肌肤的颜色极为相似,再透过薄衫,乍一看的确像是什么也没有穿。
意识到这一点,李砚那阴沉许久的面容,终是忍不住露出几分异样,“你盯我这里做什么?”
宋楚灵连忙摇头,“没,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为何说我没有穿亵裤?”李砚朝桌边走来。
宋楚灵呼吸有些凌乱,“只是你出来的时候,我余光不小心扫见一眼,具体的什么也没看清楚。”
感觉到李砚已经走到她身旁,宋楚灵彻底背过身去,“你先别过来,去将裤子穿了!”
李砚来到椅子旁坐下,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止穿了亵裤,连裤子也穿了,不信你转过来看。”
“真的?”宋楚灵迟疑着未敢立即回过身。
李砚彻底无奈,“宋楚灵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他语气不似作假,宋楚灵慢慢将身子转回来,垂眸先朝他脚踝处瞥,见到的确是穿了裤子,这才松了口气,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不过当她拧开药瓶,李砚将手摊开在桌上时,随着他的动作,薄衫下紧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也不知李砚是否故意,当那药水渗入伤口时,他微微蹙眉,吸了口气,手又朝回缩了一寸。
宋楚灵视线中那精壮的画面更加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去想那么多,直接将他手腕朝自己面前拉,随后镇定地帮他涂药。
一时间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李砚知道宋楚灵想听他去盘州查到了什么,可只要她不问,他便不说,他就是想要看看她对他的耐心到底有多少。
等涂完药,宋楚灵将药瓶放回柜中,依旧没有问,而是回到桌旁,倒了杯水推到李砚面前。
李砚没有将杯子拿起,而是把手朝宋楚灵摊开,示意她手上有药,还未干。
李砚平日不会这般矫情,今日这副样子明显是故意的,宋楚灵也没有恼,而是耐着性子帮他将水杯拿起,递到他唇边。
那杯子顶多也就一拳大小,李砚垂眸去喝时,下嘴唇不自觉就碰到了她的指尖。
在触碰的瞬间,那手指明显微微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镇定,将这一杯水平平稳稳送入他喉中。
就在宋楚灵转身准备去一旁的椅子坐下时,李砚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忍辱负重,特别委屈,因为想要知道我查了什么,所以才强迫自己耐心的与我周旋?”
宋楚灵没有挣扎,而是极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以为那晚之后,你我之间不会再有这样的猜忌,我们彼此间应当有的是真诚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