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洁低着头悄悄给齐副司递了个眼神,无奈那个老狐狸眼观鼻鼻观心。她只好叹了口气抬头笑着说:“小王在司里也干了五年了…如果因为这事就将他革职…”
张玉洁的话没有说完,只听唐俊生叹了一口气问:“原来司里的规矩都是摆设,勾心斗角、消极怠工实属常见。”面前的男人长身玉立,眼神凉凉地看了几人一眼,啧啧一声说:“这职位我不做也罢。且等着我下周刊一篇文章,倒是要与世人细细讲来!”这话一撂可把齐副司吓得不行,虽然外界对唐俊生褒贬不一,但他的敢说是出了名的。
齐副司立马垮下脸,把文件一股脑发气般地甩在王绍清身上,对他好一通痛骂。唐俊生见他发火,泰然自若地又坐下来,丝毫没有掩饰他在看好戏的神情。齐副司这般发火,估计心底里还是不想革了王绍清,也是多给自己几分面子罢了。
王绍清手关节被他捏的泛白,余光恶狠狠地看着唐俊生。这人披着少爷的皮囊,可行事惯是顺水推舟死不要脸的那一套,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道一劫。
果然,只听齐副司让王绍清这几天都别来工作,呆在家好好反省。齐副司看了看唐俊生含笑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说:“他在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给他一个反省的机会?”
唐俊生自然也没有一棍子打死的意思,他只需要能威慑住其他人就可以了。见齐副司这样说他也点点头,看了看王绍清猪肝色的脸微微一笑:“那就听齐副司的。”
两人皆是松了口气,又是数落了王绍清和后面几个人一番,见唐俊生脸上没有异样这才离去。唐俊生也没有留人的意思,边收拾东西边努努嘴说:“呐,齐副司都发话了就回家呆着吧。”
王绍清冷冷地站起来盯着他看,唐俊生见状笑了:“你盯着我便能把我吃了?”他站起身来一手揣兜一手拍拍他的肩,小声说:“要是粤系的人都像你这般没脑子,我岳父这次可得省心了。”
王绍清虽然不是粤系军阀的直属亲戚,但是因为这两年他在综合规划司做的还不错,所以在广东那片还算有脸。这厢听唐俊生这话,眉头一皱问:“你什么意思?”
唐俊生眯了眯眼深觉这人是个蠢货,叹了口气将几人赶出了办公室,自己也走出去锁上了门。王绍清的小跟班四散而去,就剩王绍清自己还停在他身后。唐俊生见他还不走,直接问了他一句:“广东最近有备战的架势吗?”
王绍清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头说没有,下一秒却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唐俊生,又改口说:“我不知道,知道怎么会与你说?”
唐俊生勾唇一笑,并未说其余的话,转头径直朝门外走去了。没有备战的架势,这可不好,要是他岳父吞并了粤系的军阀,到时候他要让江从芝进门就更不好说了。他想着,门口处却被人叫住了,说话的是个叁十来岁的女人:“唐主管,您太太说在吉祥街的回香楼等您一同回去。”
什么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玉要与他一同回家?唐俊生皱眉边往吉祥街处走边想。吉祥街里他办公的地方并不远,直走拐个弯就到了,但要是去回香楼就要沿着吉祥街一直往下走。
这时正是周一下午叁四点钟的样子,吉祥街上没有几个人,街边几个摊贩,几个匆匆行走的路人,两辆黄包车,一辆黄包车前还有正在拉扯的两个人影,一个壮一些的男性军官和一个披着黑斗篷看不出来身形的女子。那男人似是想把女人拽上车,无奈光天化日并不好太用强的样子,只听那女子不住叫喊:“你放开我!”唐俊生听了这声音眉头拧成一团,腿下不自觉地加速走了过去。
李姓军官并不把江从芝这点子小猫力气放在眼里,可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做的太过明显,只好停住了他拉拽的动作,温下声问她:“一百一次,你还不愿吗?”
江从芝心里气恼至极,脸上也挂不住露出几分生气:“李大帅不喜我,我为何要愿?”
李姓军官手下并未松开力道,问她:“买一个清倌妓女的破瓜顶多也就百元,我出一百元给你,还算不喜你?”
“李叔说的什么话?长叁堂子里的规矩李叔是知道的,要是不想遵了规矩,那便花钱去别处的好。”突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李姓军官的手臂上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住。江从芝顺着手指往上一看,鼻头酸了酸,觉得今日的唐俊生格外俊秀可爱。
李姓军官被小辈抓了包,面上颇有点挂不住,但是也顺势放开了她的手腕。他看了看唐俊生,笑了笑说:“小唐怎么来了?”
唐俊生实在笑不出来,一张俊脸上冰寒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把江从芝护到身后说:“我若是不来,李叔今日就强抢民女了?”
李姓军官脸色有点阴沉,纠正说:“妓女而已。”
江从芝明显看到唐俊生咬紧的腮帮子,只听他说:“那她也是交花捐的官妓,与您平时点的私娼暗妓可大不一样,是受到官家保护的。”
李姓军官哼笑一声,直接挑了个另外的话题说起来:“你在综合规划司如何?老白给你排的职位可还满意?”
唐俊生凉凉地瞥他一眼:“不劳李叔挂念。”随后拉着江从芝上了她那辆黄包车,吩咐师傅说:“去春满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