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面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道:“刚刚让小同志看了一出笑话,我们家姗姗心里恼恨我们,怪我把工作给了他小弟弟,没能让她回城呢,唉,这事真是,其实我之前的确是打算把我工作给她,好让她回城的,谁知道我刚跟厂子领导说,另一边却听说她要跟乡下一个男人结婚了,那男人条件还不错,是个公社小学老师,我这心也放下了,想着既然她都要在乡下结婚了,那男人条件也不错,她弟弟又正好到了下乡的年纪,那不如就把工作先给她弟弟……哪知道,哪知道她竟然发了这么大脾气,要这么对我们呢。”
程柠还是笑眯眯,道:“那既然这样的话,就还把工作给她不就是了。”
蒋母:“……”
这小姑娘脑子怎么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给的话也成,现在城里把工作让给自家亲戚,至少也会给个千儿八百的做补偿或者感谢,你们把原本她的工作给了她弟弟,那就补个一千块钱给她的话,她的气可能也会小一些。”
蒋母:“……”
她的脸抽了抽,觉得这话说不下去了。
她瞅着程柠那张白嫩得跟早晨刚打开花苞的鲜花似的一张小脸,又睃了一眼一旁的韩东塬,忍不住又八卦,道:“小同志,我们家姗姗下乡两年就在当地找了个男人结婚,你下乡多久了?有对象了没?这要是找对象的话,你是打算找当地的,还是也找知青啊?”
程柠:“……”
这人是得有多嘴碎?
倒真没想到蒋姗姗能有这样一个妈。
她笑,道:“婶子,你知道这人跟动物有啥区别不?”
蒋母一愣。
什么?人跟动物有啥区别?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程柠已经接着道,“这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动物只知道吃饭睡觉和找对象,但人讲究仁义礼智信,平常人寒暄也都是很有教养的说说今天天气好不好,绝不会一张口就问人要吃的,或者问人有没有对象,决定找谁做对象这种事的。”
蒋母:“……”
脸上迅即涨红,恼羞成怒,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怎么一开口就骂人?你爸妈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程柠面上笑意淡了,略带了些嘲讽道:“我姑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才算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张口认长辈,还笑眯眯地问我有没有对象,这是什么居心?”
蒋母:“……你这小姑娘,这么伶牙俐齿的,说话这么难听,小心以后嫁了人以后让人把你舌头拔了,再也说不了话。”
程柠:“!!!”
“二庆伯,麻烦停一下车,”
还不等程柠发怒,韩东塬已经让二庆伯把牛车给停了,冲着蒋父蒋母和蒋二弟道,“滚下去!”
蒋父蒋母蒋二弟:“???”
“滚下去!”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一手扯了蒋二弟就将他扔下了车,然后再冲着蒋父蒋母,道,“下车!”
蒋母已经“嗷嗷”叫,然后韩东塬又直接把蒋父拎下了车,蒋母吓得一声接一声的尖叫,最后不用韩东塬动手,自己就跳下了车。
前面二庆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前面几人的对话,反正像没事人一样,就看着韩东塬赶他们下车,最后等人都下去了,就冲下面的蒋父蒋二弟悠闲道:“前面就几里路咯,你们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约莫走上一个半钟头就能到公社了,也用不着牛车,牛拉这么多人也辛苦咧,回去犁地都没力气了。”
说着也不理听说还要走一两个钟头面色就变了的蒋父蒋母三人,吆喝了一声,拍着牛就“咯吱咯吱”的走了。
把下面蒋父蒋母蒋二弟给气得啊!
蒋父骂蒋母:“就你一张嘴,就你一张嘴,现在好了!”
看着前面一望无边际的山路,简直是眼前一黑。
牛车上的程柠心情好了。
当然了,本来心情也不差。
就是对着蒋父蒋母蒋二弟,她心情都是好的,看热闹嘛。
她问二庆伯:“二庆伯,他们在这儿下车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咧,”
二庆伯笑,道,“这里就离公社几里路了,一条大道通到底,山里的娃娃上学一天来回走上几个钟头都没事,他们三个大劳力的就走上个来个钟头能有啥事?再说了,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有事,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关咱们啥事,帮个忙还帮上责任来了?搭人的车还嘴臭,就活该,咱们可不该她的。”
程柠笑眯眯。
好像是这个理,不过她跟二庆伯说完,还是转过头跟韩东塬放低了声音道:“以后别打人了。”
又是这句话。
要说程柠神叨叨的反常,有很多处。
之前突然跑下乡,又是建房子又是张罗着人搬家,再接着请医生,最终都指向了山洪,她说她梦到七月发生了山洪,他在山洪时受伤,所以她下了乡,一举一动都在为山洪做着准备。
那让他别打人呢?
有好几次都只是小事,她就大惊失色地拉住他,不停地叨叨,说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万一那人本来就有什么病,第二天就死了”,一次也就罢了,但好几次都是,每次一看到他打人面色都变了。
那次他也就是打了一拳纪成昀,明明她那么讨厌纪成昀,却紧张成那样,特地打电话去机械厂办公室叫人开车把纪成昀送去医院检查,这事怎么想都怎么奇怪。
再说了,他以前在大院的时候打架是常有的事,打得严重的比上次打纪成昀严重多了,那时候她也在家里,也不见她有多大反应,最多有时候用黑黝黝的眼睛偷偷瞅他,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跟鹌鹑一样“嗖”一下脑袋就不见了。
什么时候有现在这样的反应?
还不停地叨叨叨?
山洪的事是她梦到什么,那整天叨叨让他别打人,又是为什么?
纯粹不喜欢他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