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周大顺夫妻家的门,周朴槐重重叹了口气。
周大顺一家还是他们家的本家。
周熊的父亲还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因顾着这点情分,也是对周熊际遇有那么一些恻隐之心,所以这么些年,周熊搞出了那么多事,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不仅是他,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且说回程柠。
程柠看完热闹就跟大队长大队书记摆手,跟韩东塬回了院子。
她还得回去好好安抚安抚韩奶奶呢。
经了这事韩奶奶回乡的好心情实在给大打了一个折扣。
程柠安抚她,道:“奶奶,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徐书记说得没错,我以后去了公社,那院子可比这院子结实多了,屋子也是在里头,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她这么一说,韩奶奶就更不好了。
不过韩奶奶看程柠是真的完全不受这事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眉眼还更舒展了些,拉着她的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这孩子,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也不是她觉得自己孙子有多好,就是因为孙子他脾气不好,她这会儿反而安心点。
要是让程柠一个人下乡在这深山老林里,就算这里是老韩家的老家,她也跟自己儿媳妇一样,绝对不会放心的。
“好吧好吧,”
韩奶奶道,“那等我们走了,你们就都搬去公社住。”
饶是对这村子再有感情,也不舍得程柠再受一点委屈或风险。
又对韩东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看好程柠。
程柠的确心情大好。
因为解决了一件大事。
后面只要等山洪的事情过了,她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后面几天她竭尽全力陪着韩奶奶,带着她访亲探友,就这么过了两天,韩奶奶总算是恢复了些心情。
程柠陪着韩奶奶,顾竞文那边的后续就交给了韩东塬。
韩东塬第二天去了公社,一过去那边就听说赵枝大概是受惊吓过度,被押去公社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说起了胡话,说什么“周熊明明死了的”“为什么他没有死”乱七八糟的话,让人对这人十分无语。
这事是薛主任跟韩东塬说的。
薛主任说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姓顾的心狠手辣,这个姓赵的瞅着斯斯文文的,思想也这么歹毒。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怎么在他们嘴里好像没死是多么遗憾似的。”
韩东塬却一下子沉了脸,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道:“姓赵的现在在哪里?”
“公社卫生所,”
薛主任道,“一大清早发现烧得太厉害,就送过去了。”
韩东塬拔腿就往卫生所去了。
卫生所病人不多,赵枝单独睡在了一间三人房。
韩东塬过去的时候赵枝还没有醒过来,当值的护士道:“从送过来之后就没醒过来过,之前烧到了四十一度,吊了半天盐水才稍微退下来点,但反反复复的,现在还有三十九度,一直在说胡话。”
“好,你先去忙吧,我留一会儿看能不能问一些话。”
韩东塬道。
护士应下就推着车出去了。
韩东塬看向赵枝,然后就听到她道:“韩东塬,我当初喜欢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韩东塬:“……”
他的脸一下子黑的呀。
这是个什么级别的神经病?
他想直接伸手扯掉她的盐水管子让她去死。
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
韩东塬被赵枝的神来一笔恶心得够呛,忍耐着才没转身就走,还在想着要怎么让这女人说点正常有用的信息,赵枝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了她。
他听到她道:“可是你坐牢了,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才只能嫁给顾竞文。”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却让他想起程柠在他打人时一次又一次的反常。
他盯着赵枝。
就站在那里盯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又往前踏了两步,站到了她的病床前。
他问:“周熊,是韩东塬打死的?”
病床上的人形容癫狂,一会儿叫着韩东塬,一会儿求他,求他放过她,直到听到他说话,竟然像是听到了他的话,面上露出惊惧的表情来,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道:“是他该死,他偷东西,该死,是他们判你判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