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外行了个礼。
“进吧。”
里面响起一道苍老但却语气轻快的声音。
有失人心
童院长走进院落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麻衣老者正在那里闲适的给植物浇着水,浇到喜欢的花儿的时候还会很爱惜的伸手摸上一摸。
“什么事?”
老者没有回头,仍然侍弄着花草。
“老院长,刚才卦院发生一件事,原途找过来……”
童奎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就把原途来为赵青告假的事说了说。
“你既然找过来,那想必你也已经卜算过了。”老院长淡淡的说道。
“是,原途所说是真的,这次去叮当林历练中,我卦院是会损失一名弟子。”童奎恭敬说道。
除了有人会丧生以外,还有受伤的,但是受伤这事不可避免,也就不用拿出来说了。
童奎说完后,老者没有应声。
童奎抬头看了看,老者背对着他,正拿起了剪刀在剪多出的侧枝。
“既是历练,又怎么会毫无伤亡呢,哪怕有老师们跟着,每年不都一样是会有少许死伤。”
老者放下剪刀,淡淡开口,“本就会发生的事,为何要拦?”
童奎有些迟疑,“可是卦院的学生们是凭自己的努力卜出结果的,这事本来可以避开……”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每年历练更是如此,存心想找理由躲避历练的学生大有人在,一旦放出漏洞,那今后将不得安宁。”老院长看向童奎,语气有些严厉,“况且如今学院是何处境,难道你就不知道吗?你们卦院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如果我们再处事不公,那别的分院知晓后又会怎么做?”
雨潇学院近年的实力逐年都是在下滑中,学生们或许不知道,但他们又岂会不知?
论综艺实力,雨潇接近垫底,这已经让其他三家学院嘲笑了,所以每一步都要思索再三后再走,否则就会落人口实,成为把柄。
每年的历练,学生们必须前往,这是规矩!有病的就看病,重伤实在无法起床者方才可以告假不去,多年以来一直如此。
如果今年因为一个卦象就给学生批了假,那别的分院学生知道后会怎么想,另三个学院呢,又会怎么想。
而且如果这一招被滥用了,每年都会有人因为这种话而告假,那还怎么去管理学生?
所以不能破例,这个例一开,可能以后就难以收回去了。
“老院长……其实……”
童奎显得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老院长道。
“没什么,学生知道了。”童奎低下头去。
“嗯,去吧。”老院长摆了摆手,就一个人自顾自的回到里屋了。
童奎则是愁眉紧锁着。
他曾卜过两个卦,一个卦看的是卦院是否会有人伤亡,第二个卦则是如果不准假,那会有怎样的后果。
前者的结果就不必说了,至于后者……
结果竟然是这对于学院长久来看是不利的,而不利的原因似乎是有失人心。
还是很关键的那种人心。
这也是让童奎觉得不解的地方。
这件事只是卦院的事,显然不可能会对别的分院造成影响,而卦院的那些学生是什么水平他再知道不过了。
不过二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平平之辈,少有的拔尖的那两人表现也并不如何出众,要说他们二人的失望会对学院来说是个大损失,那童奎是一万个不信的。
哪怕这次的事情让他们觉得失望了,但就凭他们的失望又怎么会对学院造成不利呢?
能造成这种影响的,那可不会是普通人啊。
而如果卦院真有这等人物,又怎么会落魄至此呢。
刚才童奎是想要把这事跟老院长说的,但是想了想就觉得说了也白说,因为老院长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对他来说个人的得失根本比不过整体的利益,他绝对不会因为小小的细节就放弃大局。
老院长本来是雨潇学院的院长,不过年纪大了,不想再为那些烦事所扰以至于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所以把院长之位传给了徒弟后就住到了这个院子里,平日里见见后辈,种种花,时不时出门游玩一圈,倒也自在。
不过虽然不再任职了,却也不是完全的放了权,有关学院的一些重大决定都是要经过他首肯的,就连现在的院长也会时不时过来看看他,跟他汇报一下学院近期的事宜,还会听一听他的教导。
童奎知道,那个赵青的事情就是找到了现在的院长那里也没用,不如直接找老院长,如果老院长答应了那就好办,如果他不答应,那这事肯定没机会。
其实来之前童奎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之所以来这一趟不过是为求心安罢了——
看,不是我不同意。
而是没有人同意呢。
他失笑摇摇头,脸上却是滑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苦涩和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