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的接待处,向站岗的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出入这种国家级别的机密地段,都是需要扣押证件以防万一的,程见烟懂规矩。
除了身份证以外,程见烟还拿了一张‘军官家属证明’。
这是季匪在走之前交给她的,他说如果发生了什么实在要紧的急事,拿着这个就可以到部队找他。
果然,这东西很有用。
士兵接过家属证明核对了一下真伪,就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然后用岗亭里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五分钟后,负责过来接人的林与骁跑了过来。
“麻烦你了。”程见烟跟着他进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得有人来接。”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来了。
“举手之劳的事儿,有什么麻烦的。”林与骁笑笑,把人带到宿舍。
程见烟踏进去,如眸就是一片凌乱。
就像是被土匪打劫过一样,乱的不可思议——就像是她曾经做过学生家访时,某个十七岁毛头小子的房间里那么乱。
而且最尴尬的是,季匪那一半乱,林与骁的另一半却是干净整洁的。
“呃。”程见烟忍着脚趾抠地的冲动,轻声问:“部队里的宿舍也可以这么乱么?”
她本以为看到的会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被子都叠成豆腐块的场景。
“当然不可以,这次是特殊情况。”林与骁耸了耸肩:“他接到任务走的急,翻屋子找护目镜了来着。”
所以,只是没来得及收拾。
程见烟松了口气:“那我帮着收拾一下……你介意我用一下你们宿舍的打扫工具吗?”
“当然不介意,你可太客气了。”林与骁也忍不住笑:“这么贤惠,是怎么忍得了季匪那个‘野人’的?”
他们部队里,似乎特别喜欢互相污蔑对方为‘野人’。
程见烟笑了笑,没继续说什么。
林与骁看了眼手表准备下班,临走前还特意告诉她:“阿匪估摸着得半夜才能回来了,你要是等他,直接在这儿睡就行。”
虽然基地是个严密的地方,但家属还是可以留宿的。
等林与骁走后,程见烟四下看了圈这间面积够大大的宿舍,然后去卫生间拿了扫把出来。
其实屋子里并不脏,没有什么灰尘,可以看出来这些天留在部队的林与骁是有打扫的,她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帮着季匪理理翻乱的衣服就好。
可是对于程见烟这种有点小洁癖的,打扫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扫完地又拖地,弯下腰用拖把拖床底的时候,总感觉反复磕到什么东西——季匪床下好像有不少鞋盒子。
程见烟蹲在地板上弯腰,看向床底。
里面倒是没有不少鞋盒子,但有一个箱子,肉眼可见的都积了层灰了。
程见烟皱了皱眉,强迫症似的把箱子拽了出来,准备洗个抹布擦擦,结果刚拉出来,箱子里的东西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隔着一层透明的盖子,纸箱里最上面的东西,是他们高中时的校服。
锦夕的校服丑的突出,因此也格外让人记忆深刻。
就,没想到季匪还留着。
程见烟犹豫片刻,干脆已经擦干净的地板上,伸手打开纸箱盖子,
虽然外面落了灰了,但里面还是干净的。
程见烟拿出校服,发现箱子里面的东西并不多。
除了这件衣服,就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速写本’一样的本子,还包括一个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的旧手机。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个速写本上面。
其实这是季匪的隐私,甚至有可能是日记,自己不应该看的。
但程见烟已经把潘多拉的盒子找到了,就……怎么能很克制的藏下好奇心呢?
要不,就看一眼就好了,知道是什么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见烟咬了咬唇,把箱子底下的本子拿出来翻开——
但就一眼,她就愣住了。
因为季匪的本子里不是别的,是曾经熟悉的自己。
程见烟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等她眨了眨眼,一切如旧,
纤细的指尖微颤,‘只看一眼’的念头早就被抛到后面,她一张张的翻着,眼框不自觉的渐渐湿润。
又想笑又有点想哭。
少年的速写本里,有不少当年的丑姑娘。
他对于程见烟的回忆,都是别人嫌弃她‘又黑又丑’的阶段,但季匪却无比珍惜。
翻到后来,他有些稚嫩的笔触甚至画了两个人的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