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床榻上干干净净,被子被整整洁洁的叠放在旁边,显然是有人收拾过了。
萧怀舟扭头一看,窗边的贵妃榻上,果然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
身材修长,如松如柏。
一张脸在听到他进门动静的时候转过来,恰逢窗外微风掠过,吹乱他落在肩头的发。
也吹乱他的一身白衣。
艳极,清极。
萧怀舟将怀里的血菩提往谢春山身上一丢。
“血菩提的用法不必我与道君详细说吧?”
谢春山没有抬手接。
圆溜溜的血色菩提滚落在桌岸边缘,摇摇欲坠。
萧怀舟早猜到谢春山不会这么轻易要自己的东西,他丝毫不慌。
反正谢春山不要,他便强迫他要。
不是什么大事。
萧怀舟正思索着要拿什么理由来胁迫谢春山将那玩意儿吃了的时候。
只看见谢春山嘴唇微动,语气淡漠。
“你并不想杀我。”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心跳漏了一拍:完犊子,被发现了!
他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要谢春山死。
心思被戳破,萧怀舟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低头看见谢春山的双手上细细密密缠着绷带,每一处曾经断裂的筋骨都已经被处理完毕。
看起来谢春山已经接受自己的命数。
谢春山向来知进退。
该淡漠时淡漠,该在意时在意。
多可笑。
几个三清宗的贱命,便可以让谢春山妥协不再寻死。
而他大雍数百万臣民,在谢春山眼中不过朝代更迭,命数使然。
属于前尘的回忆一旦开闸,那些刻骨的恨意,铭心的痛楚就会控制不住的往外宣泄。
萧怀舟紧紧握着拳头,忍不住去想前世的事。
血菩提是现在人世间唯一可以治愈谢春山身上鞭痕的药。
这药是东夷圣物,传闻中它的效用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作为东夷唯一的世子,这种圣物当然是自小就佩戴在故里祁身上,如今东夷不远万里跑来大雍国求亲。
血菩提便是东夷的诚意。
前世与故里祁结亲的人是萧长翊,所以那会儿萧怀舟可是费了好大一场心思才将这药抢过来的。
明抢肯定不行,萧怀舟是大半夜偷偷摸摸做贼去了。
结果没想到故里祁是个夜猫子,四更天都没有睡觉,两个人直接撞了个正着。
还大打出手。
故里祁不是萧怀舟的对手,血菩提就这样被他给明抢抢走了。
第二天故里祁就跑到萧帝面前去告状,虽说没有指着萧怀舟鼻子指认,但明眼人都知道抢走血菩提的人一定是他。
毕竟萧怀舟想要救治谢春山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于是萧怀舟被萧帝狠狠的抽了十道宫鞭,还罚他走回自己的府邸里去,不许坐马车。
那一日阴雨连绵,他虽然走的浑身湿透,腿根处火辣辣的疼,但心中甚是高兴。
因为只要有血菩提,谢春山就不会死。
所以他回到府里的时候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兴冲冲的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送到谢春山面前想要邀功。
彼时的谢春山冷漠至极,他连谢春山的面都没有能见得着,只能隔着一条门缝将血菩提恭恭敬敬的放在门口。
那夜回去,萧怀舟就病了。
他本就身体赢弱,加上受了鞭子淋了雨水,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能下得了床,勉勉强强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那三天三夜里,陪在他床边的就只有观书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