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溪自我介绍,颜十一回了一句:
“林姑娘好。”
见对方有意进房,侧身请她入内。
林洛溪走进房内飞快地地扫视一圈,并不觉得颜十一的房间比她的好,总算放心了。
一定是香露那丫鬟打听的不仔细,说什么住在朝云阁的颜十一姑娘是郡主的贵客,郡主为了招待颜十一,连丈夫都冷落。
唯一机会
闲聊了几句,颜十一明白了林洛溪来的目的。转弯抹角探她的身份实在没有必要,她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农女的身份也不丢人。
听说颜十一是农女,林洛溪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笑得更甜美了,说话的声音也透着甜腻的味道。颜十一望着她的脸,虽称不上是绝色,也算是眉目如画的二八佳人。
看见对面门廊有动静,林洛溪赶忙起身告辞。
颜十一送到门口,站在门里看着林洛溪脚步匆匆走进了凝露轩。她经过时,在门廊下候着的婢女们并没有向她行礼招呼。
对于婢女们对她的轻慢,林洛溪已经习惯了。谁让她是寄人篱下的外姓人,半个主子都不算。在高夫人面前时,婢女们还能装装样子称呼她一声洛溪姑娘,高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们对她不使暗绊子就不错了。
林洛溪撩起垂纱帘低头走进里间,见高夫人正在更衣,急步上前帮忙。高夫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轻哼。
“我去对面和那姑娘说话了。”
林洛溪赶紧解释。平常高夫人午睡,她是要在身旁打扇的。不论冬夏寒暑,高夫人喜欢午睡时有羽扇微风拂面。自从林洛溪投靠她以后,就接下了这个差事。
“出去吧!”
房内侍候的婢女们应声退下。
高夫人拂了拂衣领,懒洋洋地坐到窗边的榻上,看着自己的十根指尖。饱满透着淡粉的指甲在春光里很好看。抬起眼皮盯了林洛溪一眼。
“说吧,那姑娘是什么来历?”
高夫人不相信香露打探来的消息。如果对面的姑娘真是郡主的贵客,应该安排住在留香殿,不会让一个姑娘和两位小王爷住在一处。她只瞧了那姑娘一眼,就能断定那姑娘的衣饰普通。可能在婢女们中间显得华贵,可是对于她这样见惯繁华奢侈衣饰的贵女来说,那身衣饰也只配大丫鬟穿着。
高夫人的语气并无怒意,应该是原谅了她私自外出打探消息。林洛溪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姑娘叫颜十一,是住在离京城四十里的一个叫亭角村的地方……”
林洛溪说完紧张地看着高夫人。
“难怪!原来是位农女。”
高夫人缓缓伸出手,林洛溪伸手扶住。高夫人下了卧榻,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对着小花园,牡丹开得正盛。
“亏你知道打听,也不枉我这两年为你多方谋划。要知道,你出嫁是没有嫁妆的,能嫁什么人全凭你的本事。”
“孩儿知道,多谢姨妈。”
名字都是姨妈给起的,她对这位姨妈感恩戴德。
林洛溪在家排行老七,上有六个兄弟,下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中只有十亩薄田,年头好的时候勉强得个温饱。那年旱灾,地里颗粒无收,为了活命,父亲要将她卖与过路的人贩子。是母亲连夜送她逃离,告诉她在京城有一位嫁给富商的表姨妈……
“那些王爷世子虽然好,可不是你能想的。你唯一有机会的,只有那个卿王爷。卿王身子不好,卿王府也穷得只剩一个空架子,但是他毕竟是王爷,又是孤身一个人,做得了自己的主。”
高夫人难得如此交心,林洛溪的眼眶一酸,汪出一片水汽。
“孩儿明白的。”
高夫人瞥着林洛溪的眼睛,她就喜欢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
出大事啦(上)
晌午后,各房各院都传出动静。婢女们走路也不用再提着脚步了。有人端着铜盆给主人打水洗脸,有人托着盘子给主人取来点心。
隔壁没有动静,房门虚掩着。也不知是屋里的人睡得太沉午睡不醒,还是已经出门了。
一直没见牡丹送点心回来经过,显得有些奇怪。
墨雨的房门正对着走廊,房门紧闭,牡丹应该不在里面。
就算婢女也要遵守礼法,不可能和小厮共处一室太久。应该还有别的路走出朝云阁。
圆桌上还放着笔墨,墨水汪在暗灰的砚台上,被春风吹皱,划出一圈圈纹理。
颜十一拿起笔蘸墨,想写点什么。在落笔的刹那,忽然想起她是不识字的。看着竹绵纸上印开的墨点,她的嘴角笔了笑,把狼毫笔搁回了笔架上。
郡主已经答应请老师教她,到时再泼墨挥毫也不迟。
收好笔墨,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实在有些无聊,想起萧潜跟她说庭院一角有凉亭。于是关上门窗出去,果然看见一个八角悬着铜铃的碧瓦朱漆柱子的亭子。
亭子里没人,踩着几级台阶步入凉亭,里面很宽敞,设有石桌石凳,朱漆柱子之间有绿漆木围栏,可坐可卧。
凉亭所在的位置地势较高,远望可以看见庭院外绿荫丛里露出的宫殿一角。
看到凉亭不远处的一个月亮门,颜十一笑了,果然有另外的出路,难为她还操心牡丹是否离开。
有一个婆子急匆匆走来,边走边四下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颜十一趴在绿漆围栏上注视着那个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