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锅腐乳肉倒进大碗里,底下的汤汁浇上去,隔水慢慢蒸着,林稚洗净双手,推开门,打算去前堂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谁知大堂内十几个座位坐得满满当当,喝茶的喝茶,闲聊的闲聊,就是没人在吃饭。
但也没人走。
林稚低声问正在添茶的沈小七:“……这是怎么回事?”
沈小七放下手中茶壶,“他们都在等阿郎你做的炖肉呢。”
不是吧……香得都让人不肯走了?
林稚正在自我怀疑,仿佛是为了验证沈小七的话一样,有食客问道:“这炖肉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大约还要一个时辰。”林稚如实回答,顺便纠正,“其实不完全是炖,炖完需得再蒸一遍,这样味道更好。”
那食客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时间这么长,原来还要再蒸一遍。”
顺便夸夸林稚:“小郎君匠人精神,很值得等待!”
匠人精神……林稚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当。
听说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吃到,有些家中有事、无法继续等下去的食客只好一脸惋惜地离开,有几个不死心的还上前问林稚,能不能外送到家。
“玫瑰腐乳肉趁热才最好吃,而且肉质酥烂,几乎一碰就碎,运送过程中皿器难免不会磕磕碰碰。到时肉烂在锅里……不太好看。”
林稚不好意思地得出结论,“所以,最好还是堂食。”
闻言,几个准备离开的食客看上去更惋惜了。
剩下的食客倒是更期待了——“肉质酥烂”、“一抿就碎”,听着就馋人口水……
十几号人眼巴巴地瞅着他,林稚有些无法直视这些嗷嗷待哺的目光,让沈小七给每桌上一碟子酸甜果,自己回庖厨看锅子了。
蒸肉没什么声音,不像炖肉,能听见“咕嘟咕嘟”气泡声,林稚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开一家酒楼需要四五百两银子,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嗯,大概已经完成二十分之一了,可喜可贺!
虽然道阻且长,但林稚挺知足——毕竟他是从一个蛋饼摊子白手起家的。
估摸着快好了,林稚停了火,拿布垫着把肉端出来。
复蒸一遍的腐乳肉色泽更加红润,油光锃亮,颜□□人的腐乳汁浸润着层层叠叠的肉块,五花肉的油脂完全渗出,咸香扑鼻。
林稚把焖得烂熟的葱结、姜片捞出,甚至不敢用筷子去夹那颤动的肉块,只小心翼翼地倒进盘子里。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喊:“林小郎君,我来取那三只炙鸭子了,别告诉我你忘了!”
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就是!
程砚清熟门熟路地摸进后厨,刚掀开帘子便瞧见那一锅香喷喷的腐乳肉。
林稚无奈道:“程二郎来得真是时候。”
“谁说不是?”程砚清抽了抽鼻子,油润的肉香直窜鼻腔,“好霸道的香气!”
“林小郎君这一锅肉应该不是打算自己吃吧?卖给我吧?我包圆。”
“不好意思,程郎君。”林稚笑着拒绝,“大堂客人等这锅肉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那意思是该让人家先吃。
程砚清被拒绝了也不恼,点头道:“是该如此。”
“这样,你让小厮先给他们端上去,剩下的我再买。”
林稚依言取了十几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实实在在盛满三大勺肉,估计足够客人们吃了,招呼沈小七端上去。
十几盘腐乳肉端走,锅子里还剩下不到一小半,林稚又把“外卖注意事项”和程砚清说了一遍,见对方毫不在意,这才拿食盒装了起来。
大堂内,食客们等待已久的玫瑰腐乳肉终于到来,顾不上就白米饭,直接空口开吃。
夹起一块,肉块在筷间略略颤动,放入口中,舌头和牙齿还没怎么用力,咸香软烂的肉块便融化成一汪盈盈的油脂。
腐乳独特的香气萦绕其间,滋润肥美,真真是如林小郎君所说的“一抿就碎”。
空口吃几块尝尝味道,再配着大米饭一同咀嚼,酥烂喷香的肉汁裹着弹润糯香的米粒,又是一番美妙的享受。
到底是顾及着形象,有个食客吃完肉,忍住把盘子上的肉汁刮下来的冲动,问林稚道:“小郎君怎么不多做些?没吃够。”
林稚苦笑,他其实做的不算少,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今天考教资的小可爱,祝大家都过过过!
豆沙寒燕
寒食将至,火禁即将到来。
这几天不能生火做饭,是以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开始准备未来三天的饭食。
林稚早早地给沈小七放了假,让他回家帮母亲准备熟食,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挂上打烊的食牌,食铺里就只剩下自己。
他一边蒸米饭一边庆幸,还好现在火禁有所放宽,人们可以把提前备好的冷食加热,不必再像往年一样吃冷饭了。
不然以他柔弱的身体,恐怕又会胃疼个三天三夜,到时候又要花一笔不小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