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睨周遭一圈。
“这早膳往前都是朝露亲自去提的。她若去的晚,庖厨那边也有人送过来。可见往后府上不是先紧着我们院了。”
也有胆小怕生事的,连忙去取铲子,开出一条小道来。
徐婆子见此,冷笑一声。
“怕什么!如今宾客散去,族老也不在了,娘子左右不过只纸老虎!哪儿还敢同夫人叫嚣?且看着吧。”
沈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见外头的动静,沉默片刻,起身穿戴好孝服。
院内,倚翠正准备训人,只听‘咯吱’一声响,身后的房门被推开。
沈婳视线轻飘飘落在外头无法承受重力而折断落地的枝桠上。
她轻轻一笑,嗓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后背一凉。
兄长阿娘去的突然,没来得及给她留下心腹。府上的奴才又在沈薛氏有意无意之下,换了又换。
这徐婆子不就是仗着她是沈薛氏拔过来的,才敢如此放肆么。
失势后,喝水都塞牙,何况这些往前捧着她的奴仆。
可她沈婳就算再落魄,也要闹得这大宅院里头谁也不安宁,哪儿轮得到这些人的欺辱。
“将牙婆子寻来。”
倚翠对上沈婳淡漠的面容,心跳倏然快了几分。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大变。
沈婳神情冷漠。
“我这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等我解决了你们,再寻机会算朝露背主的账。”
厚此薄彼
倚翠神采奕奕,背脊也直了几分。她不敢耽搁,连忙朝沈婳的吩咐去做。
眼看她沿着那条刚铲开的小道走远。满院子的奴才总算心乱如麻。
“娘子这是要发卖了我们?”
沈婳赏了说话之人你很聪慧的眼神。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大宅院里被发卖的奴仆,是贱婢。还会有什么安生日子?
徐婆子仍旧立在一旁,随意瞥了眼病态的沈婳,这才垂眼冷笑。
“怕什么!如今是夫人当家,娘子即便再能耐,还能自作主张发卖你们?我这就去寻夫人做主。”
沈婳还真能。
她眼底也没有半点的动容的看着徐婆子离开。
上辈子,这些奴才一边谄媚的收着沈瞿给的赏银,一边不顾往昔主仆情分将她死死看押。
这些人,以徐婆子带头,用言语折磨她。将她逼近了尘埃。
她到现在还记得,徐婆子贪婪的咬着一枚银锭,冲她阴测测一笑。
——娘子,州判大人虽是您二叔母的父亲,听着关系乱了些,可多少人上赶着给他做小,您怎么还不满足?
——你这样的病秧子,哪家敢娶?州判老爷若疼你,兴许各种贵重补品吊您的命,也能活的长久些。
那时,除了倚翠谁帮过她?
她凭什么要给这些人退路?
她没有理会,转身回了屋子。
而外头,闲言碎语也慢慢传开。
沈瞿改头换面以东家的身份去绣坊清点账册,更是察觉昔日的客人少了大半,来来往往的路人,路过此地总是驻足一二,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打量他好几眼。
沈瞿只觉不对。
他按耐住情绪,遣人出去打听。指尖落在往年的册上的流水数目,眉宇间占满了志高意满。
在二房,沈鹤文名下除却他还有三个儿子,他排行二,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子。
得在嫡母沈朱氏眼皮子底下过活。
沈朱氏仗着父亲是从七品州判,就连沈鹤文都得好言好语的哄着。
可如今,他彻底翻身了。
大房的一切都是他的。
穿金戴银,他能享用最好的,就连身上这身料子,都比自诩尊贵的沈朱氏那些衣裳昂贵许多。
沈氏绣坊管事恭敬的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