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去看崔韫。
“若是表哥会如何行事?”
若是他,定然借着剿匪负伤一事做文章。伤口深不深,严不严重,还不是谢珣一句话的事。
便是愈合了,也能补上一刀,对自身心狠些。
谢珣不蠢,大抵也会如此。
可这些,崔韫不愿同沈婳说。
崔韫:“送你回东院。”
“可我不困。”
她打开盒子,里头分为两格,一种是蜜樱桃,一种是杏脯。
蜜樱桃不多,看看十余颗。湿润,浸渍在浓糖液中。
谢珣很体贴,匣内置有凹槽,里头很细方便食用的银叉子。
崔韫不动声色:“喜欢?”
沈婳重重点头:“喜欢。”
崔韫拧眉。他指尖理了理衣摆。又念起适才沈婳同谢珣的谈笑风生。
“是喜欢蜜饯,还是因送蜜饯的人?”
沈婳莫名其妙:“自然是蜜饯了。”
崔韫颔首:“亲疏有别,下回这些莫再收。”
“谢珣不曾婚配,五公主性子急躁。即便他同你阿兄是故交,日后能不见还是莫见了,免得不慎害了你。”
沈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
回了东院后,独自一入屋后,在崔韫面前的笑脸彻底垮了下来。
其实,谢珣的几句话,到底还是影响她了。
她其实不是真的无所谓。
女娘去取快被翻烂的刺绣册本。里面的技巧她早就倒背如流。她垂眸,眨眨眼,啪嗒一声,眼泪坠落。
她连忙伸手去擦。
——漾漾,又难受了吗?阿娘给你揉揉。
沈淳氏没出事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当时的她多肆意啊。
她甚至天真的认为,这天下怕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娘比她还美满的了。
直到,官府来人。
沈淳氏和沈雉坠崖的噩耗传来。
她疼的晕厥。
可沈淳氏没来。
也没有少年带着新鲜的点心:“少吃些,回头牙疼又得怨我。”
沈府挂满了丧幡。
沈巍悲痛欲绝。
小小女娘抽噎着,哭的比谁都可怜。
再后来,她的身子愈发的差,沈巍分身乏术。绣坊离不开他,沈婳同样离不开。
二叔扶着沈族老登门。族老当着小女娘的面,对颓然的沈巍道。
“你们大房总不能没有妇人料理内宅。你合该再聘新妇。”
二叔沈鹤文跟着劝。
“不错,斯人已矣,人总要向前看。漾漾也小,还得有妇人悉心照料。”
“我不要!”
她愤怒的如一只小兽。
沈族老慈爱的看着她,眼神带着不赞同,好似在看不懂事的稚儿。
“有了新的阿娘,日后再有弟弟妹妹,这才算个家。”
沈婳只觉得异常刺耳,她不听这些。
“走,你们都走!”
“天天管着我家的事,一个托着长辈的身份张嘴闭嘴为我好,若真是为我好,不如少登我家的门,如此你死了我犹健在保不齐还能给你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