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帕上的血,依旧不是正常的鲜红,可却不再是浓稠的黑色了。
沈婳对着白帕微微愣神。
直到,崔绒折而往返。沈婳下意识将手帕收了起来。随后,她朝崔绒勾了勾手指。
“小鬼,扶我起来。”
崔绒:“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她嘴里这么说,身子却诚实,连忙跑过去。
沈婳一手扶着墙,借着点崔绒的力,这才站起身子。崔绒又搬来椅子,让沈婳坐下。
崔绒抿唇,她支支吾吾:“你是不舒服吗?我可以去找倪康。影五呢,她是不是又去厨房偷鸡腿了。若不是我回来,你看谁扶你?影一就说过,影五这人平时还行,一遇到鸡腿,总会犯错。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婳呼吸浅浅。
她故作无所谓:“我好着呢。影一去端药了。”
“那你刚刚——”
“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想使唤你。”
崔绒瘪嘴。
她没说:可你刚刚吓坏我了。
沈婳:“你回来作甚?”
“我听说我重秉文来了。眼下正在外头吃闭门羹呢。”
重秉文?
沈婳明白了。
“你要过去?”
崔绒摇摇头:“我阿娘不让。阿娘还说不让我再喊他表姑父了。”
她指着沈婳:“我要你陪我去。”
“回头我就能同阿娘说,你是非要拉着我去的,这样,阿娘就不会指责我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想的挺美。”
————
重秉文晕晕沉沉,一身酒气未散。惊恐让他无比清醒。
“嫒娘!”
“让嫒娘出来见我。”
他重重拍打着宣府的门。
重老夫人让他明日再来也不迟,可他却不敢。做贼心虚有之,害怕失去更有之。
重老夫人不懂官场上的深浅,可他却最清楚不过了。
翰林院是朝廷里头最清贫捞不到油水的地儿,可考生却拼了命的往里头挤。
科考殿试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便是入的翰林院。状元授官便是从六品,榜眼探花正七品。
品级不高,可却足够清贵。
日后若是入了官家的眼,便能步步高升。朝中近半的文官,便是这般熬出头的。
若非宣家,他重秉文在放榜后,若运道不行,早就被安排出盛京去小县城做县官了。哪有眼下的日子?
他的确有文采,可人之惰性让他只想抱紧宣家的腿。
故,他许久不曾挑灯夜读了。
翰林院每月考核,大学士早就对他不满,却碍于永昌伯是他的恩师,而并未发难。
被踢出翰林院,说到底无非是宣家一句话的事。
宣嫒更是他高攀。宣嫒也是他见过最美却不娇气的女娘
刚娶她时,重秉文万般欣喜。也想只对她一个人好。
可宣嫒美则美,她不如宋娘子会撒娇,不如宋娘子主动,更不如宋娘子会说情话。时间久了,也就显得寡淡无味。
见不得回应,重秉文心下一沉。也顾不得围观的百姓。他掀开衣摆跪下。
“我有罪,只求见夫人一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求岳家重重责罚,秉文皆认。”
他一字一字,重复的喊着。嗓音跟着哑了起来。
宣家好面子,又怎会让他多跪。
果然,朱门被里头的人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