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你点头,将沈婳送去孝敬州判大人的,死在了花轿上是她命薄,好在州判不计较,也没嫌晦气而迁怒沈家已是天大的好事,可你却为了一个死人吼我?”
这是沈薛氏拔高的嗓音。
沈婳抿唇,这是前世。
屋内气氛很是紧张,更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好在见沈瞿眼底是悲痛欲绝之色。沈薛氏也跟着缓了语气。
“这是她的命数,没福气入朱府享福给州判做妾。她虽对我不敬,可我这个继母到底也是难过的。”
她摇着手里的团扇,一身绫罗绸缎,眉眼间都是富家妇人的雍容华贵。
此刻,见沈瞿不语,也就愈发虚伪的出声。
“她的后事,你欲如何处置?”
“你二叔可是说了,这轿子到底出了门,礼虽未成。可也算半个朱家妾了。实在不好违背我朝礼法,让她入沈家坟。”
“母亲还是住嘴的好。”沈瞿冷冷打断,再无往日的温润。
“你事事提及二叔,不过是为了约束我,可别忘了,我是大房的子嗣。”
“不让她入沈家坟,母亲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不知?”
沈瞿心顿顿的疼。
他是想利用沈婳,可他从未想过让沈婳死。
夜夜的辗转反侧,他心里的欲念无处遁寻。他甚至贪婪的再想,州判年事已高,等他驾鹤西去后,那个时候,自己也定然坐稳了位置,谁也不能摆布他。
他必定接沈婳回来。
不会嫌弃她身子早就被人占了去,更会好好的疼她。
那个时候,谁敢说一句不是。
可她怎就这般不争气,凭什么就死了!
沈瞿对她又恨又恼,可天人永隔的怜惜和不舍最终占据了一切。
他的理智一点点散去。
沈婳目睹此人的丑恶嘴脸。她听到沈瞿用质问的语气道。
“先夫人留下的嫁妆,这些年被你霸占了个干净。漾漾在绣坊每年的红利分成,更被你吞的一两不剩。”
“她再如何也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女,难不成让她做孤魂野鬼?”
沈薛氏被这些话逗笑了。她缓缓起身走近沈瞿。
“你倒是好一番的正义做派。”
“你是大房的家主,没你点头,通判一事,我和你二叔再能耐还能左右的了你?”
“至于那些金银,我拿时怎么不见得你拦?”
“眼下出息了,就来指责为娘的不是?怎么,从头到尾,你就一点错处都没?”
她温柔的理了理沈瞿的衣摆。说着诛心之词。
“你当真以为我没瞧出来,你私下对她的龌龊心思?你时常夜里去她的屋,以兄长之名又安的什么心?念在母子情份上,我可是都给你瞒着。”
她笑的直颤:“沈瞿,你同我,是一类人。”
沈瞿不愿再听。他转身就要走。
“漾漾的灵柩必须摆在沈府,出殡下葬的位置我已选好,就在沈雉坟边上,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瞿的心口涨涨的。
沈婳,你看啊,只有我,还在记挂你。
这世上,唯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可你生前为何就对我没有一个好脸?
也许女娘含情脉脉柔顺的服个软,沈瞿没准就硬不起心肠逼她了。
“站住。”沈薛氏把人喊住。
她笑够了,又言归正传。
“知府不久前死了儿子,你可知晓?”
她眼里闪着精光:“眼下正愁阴婚的人选,你说巧不巧,沈婳的八字同其子是极配的。”
“在知府面前,州判算什么?”
“当初沈坠那个庶女阴婚配给了董家,咱们沈家也从中得了颇多好处。”
只可惜董家同知府也算关系甚笃,可那时,知府却见也不见,更不卖他们沈家的账。
他们也只能将心思放在州判身上,盼着他能将沈瞿引荐给知府,好成大事。
她满是算计:“你想想,漾漾若冥婚,她的丧事也无需你我为此争执,伤了母子情分不说,我们同知府更是亲家了。你还怕没有出头之日?绣坊也必能蒸蒸日上。”
“瞿哥儿,你是个聪慧的,定然知道取舍。这儿女私情是万万不可取的,有知府在,你又何愁娶不了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