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不争气的咽咽口水,她埋头小心翼翼的东一铲子,西一铲子。
崔韫深深的看着,他哪里想过会有今日,便是做梦都不敢。
人呢,总不敢生出过多妄想。
去奢求。
可上天到底垂怜,将她送了回来。
鲜活如旧,肆意如旧。
久久一无所获,沈婳很仰着小脸,浑身上下充斥着不满。
崔韫:“铲子给我。”
你早该这样了!
沈婳叮嘱,交给他时还不大放心:“小心些。”
可别一个不慎刨到她的坟了!!
————
崔韫很快取出了酒坛。
屋内点了灯。
昏黄的灯光肆意摇曳,男子五官显得愈发浓映深邃。眉眼一寸一寸仿若刻满了沈婳从未见过的温柔。
两人相对而坐。
浓长的羽睫落下积影,女娘唇红齿白,娇嫩柔白。沈婳仿若回自己家般,捧着脸,眼儿直勾勾的盯着酒坛。
水芙蓉酿的酒,酒色呈深红。一取下酒塞,香味便强悍的溢了出来。
“好香。”
崔韫煮着酒:“天儿尚冷,还是喝些热的才好。”
沈婳心满意足的等着。
“表哥说得对。”
“你身子差,不宜多喝。”
“嗯嗯。”
在沈婳的期待下,崔韫给她倒了半杯。
沈婳:?
表哥是觉得我不省心吗?
喝酒伤身,崔韫的确只让沈婳尝了味。
女娘捧着半杯酒,愁容满面。换到往前,她必为着畅快,肆意的饮,谁也拦不住她。
可眼下到底不同。
沈婳比谁都爱惜她这猜不透的古怪的残躯。
沈婳凑近闻了闻,隐约间还透着一股清甜,她生怕一口下去就没了,也就珍惜的一点一点的抿。
好惨。
可胜过沈婳往年喝的所有酒。
她不免欷歔:“表哥日后不做侯爷,凭着这门手艺也能养家糊口的。”
“盘个铺子,你酿酒,我收银。没准要不了多久,就将半闲居给比下去了。”
崔韫一点也不向往:“我便是不入朝为官,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沈婳想了想,的确如此。又念起崔韫书房成堆的书。
“那当个教书先生也挺好的。”
“别说小鬼了。日后有了孩子也能亲自教导。免得都是些不省心的,见府上请来的夫子年纪大了,就想着逃学懈怠。”
说这一番话时,她坦坦荡荡没有半点愧疚。
崔韫垂眸:“教书先生?”
也得亏她说的出口。
崔韫若想去国子监教学,都是够格的。可国子监又如何?教导了皇子皇孙又如何?
还不是官场里说不了半句话。
只有手里握了权,才是真的有用。
“尊贵的侯夫人和书肆的师娘哪个听着气派?”
沈婳毫不犹豫:“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