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沈瞿有了前世记忆,可如何见过此等阵仗。
他欺软怕硬,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吓得伏地不敢动弹,深怕匕首刺入,鲜血四溅。
见他怂成这般,崔韫又将匕首收回去,借着淡淡的月色,细细打量。
“倒是过于钝了。”
影一:“是属下失职。”
他低低一笑:“你且问问,沈公子可愿不计较?”
沈瞿认出了人,更是不安的发抖。不等影一发问,他自以为聪明颤声道。
“怎……怎敢。”
崔韫的嗓音没有半点温度。
“可见你是不怕疼的。”
沈瞿大气都不敢喘:“侯爷的匕首若是用着不称手,我屋内正有一把削铁如泥的。您若要……”
“取来。”
“是!”
他连滚带爬,翻箱倒柜双手奉上。秃头,在月色下亮的能发光。
崔韫却没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哪只手碰了?”
“是……是我该死,若是知道她还是侯爷的人如何敢生贪念。您……”
他冷冷打断:“问你,哪只手碰的!”
他额间的汗大颗大颗的滚落。
崔韫却失了耐心:“既然不说,那就都剁了。”
沈瞿眸带惊惧,‘哐当’一声,一个没拿稳,匕首落地。
影一按住沈瞿的手,他不过稍稍用力,后者便动不了分毫。大有手起刀落的架势。
“右手!”
他失声尖叫。奉上只为讨好的匕首瞬间染了血,左手的大拇指被削了下来。血淋淋在地上滚了几圈。
沈府内院的奴才,不见半个人影,也不知崔韫是怎么做到的。谢珣一路过来,畅通无阻。
浓重的血腥味,扑入鼻尖,谢珣却早习惯了杀戮,面色不改的走近崔韫。
处死一个人,在绝对的权势下,轻而易举,更不会背上人命官司。
谁敢追责?
“好歹也给我留着教训。”
崔韫垂眸,看向手中玩了许久的匕首。
“的确不好越俎代庖。”
他垂眸去看地上疼的抽搐的沈瞿:“我此生最不耻两种人,一种昏庸无道横征暴敛,再为一己之私,置万千黎明不顾。另一种,便是如你这般,不知寡廉鲜耻横抢硬夺。自诩高人一等,以肆虐他人为乐。”
他不是爱玩恃强凌弱的把戏么。
自然也要尝尝,这种绝望的痛楚。
他喃喃:“虽钝了些,但好歹能用。”
崔韫倚着窗,饶有耐心细细叮嘱:“慢慢来,不着急赶路。”
谢珣在一旁温和带笑,无视那刺耳的惨叫声连连。
他夸影一:“你这手法,宫里净身房的掌事公公,都要向你学一学。”
沈瞿疼的晕过去,即清寻来盐水,朝他下摆泼去,如此钝的匕首,影一面无表情的割着。偏偏又吊着他一口气,让其清醒的看着子孙跟彻底废了。
同杀了他有何区别?
再看崔韫,慢条斯理的剥着核桃。他手形好看,剥出来的核桃肉也是整全的。
“给漾漾的?”
“练手。”
崔韫罕见的勾了勾唇:“此处腌臜,她娇气,定然嫌脏。”
半柱香后。
他轻声道。
“沈瞿。”
这种情况下,男子依旧优雅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