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千喻却毫无畏惧。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是?什么烧火说的轻巧,真要做,你没准就开始挑三拣四了。”
她学着沈婳的语气。
“先用火折子点着草秆吗,再放柴火吗?”
这是虚心求教的。
“呀,手脏了,还不快打一盆水来。我全擦洗干净了在烧。”
这是娇柔做作又难得妥协甚至愿意费劲去点燃潮湿草秆的。
厚着眼皮追上来也要留着一道用饭的郑千喻:“省省吧,就别留着碍眼了。”
沈婳却没搭理她一眼。
她点开火折子。没有半点怕污秽的加柴。
白嫩的手不小心触碰炭火,变的黑兮兮。
她眼皮跳了跳。念着郑千喻在隐忍继续手里的活。
一根,两根,三根。
塞满了。
女娘又抽出一根。
做好这些,她缓缓起身,仿若幽灵般往外走。
她平静的不像话,又像是风雨俱来。
最后,在郑千喻面前立定。
女娘浅浅一笑。郑千喻看的毛骨悚然。
那脏的黑炭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郑千喻左右两边脸,按下手印。
“我忍你很久了!”
她没撒手,捏着郑千喻的脸,恶狠狠的抹匀上色。
“爱吃鱼吗?”
黑人?郑千喻“……什……什么?”
沈婳冷冷一笑:“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她果然,注定是四人帮的人
翌日。
沈婳难得起了个早,去了淳氏绣坊。她过去时,抱着灰扑扑的呆呆,喂着樱桃。照惯例先去老绣娘那边转了转。
她看了眼进度,比预想的快多了。
“天儿眼瞅着热了,当初会展签的书契时间宽松,倒也不必如此赶,这些时日我不在,你们不曾休假。午间用了膳食,全归家去罢。”
这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娘子体恤我等,可我们也不是仗着这一点胡为的,订单多,合该早些交齐。”
“没错,为了赶单子,咱们绣坊堂间生意尚未开张,已耽搁许久了。我等还想着这几个月都不歇了,空闲之余做几副绣品拿去堂间卖,免得来买绣品的主顾,全都扑了个空。”
沈婳揉着呆呆毛绒绒的脑袋。她随意道。
“我从未想过开张。”
“这怎么使得?”
沈婳:“这次会展接的单子实在多,价格定的贵也足够了,名声如我所愿这次彻底打了出去。”
“等完成各家商行的契纸上的订单后,再开堂间也不迟。物以稀为贵。往后的会展,淳家绣坊会照旧参与。却只接一风堂的生意。”
往年的沈家绣坊,接一风堂的生意外,只要是出价贵的富商,也会卖。
绣品各地分散,打响了各大铺子,即便每副绣品下角处都有漂亮的图徽。可那些不懂绣品的人,买了只觉得精致,如何会知道沈家绣坊的存在。
奸商漾漾的钱,要紧紧握在手里。
省去中间商赚差价。
绣坊是她的,一风堂也是她。自家绣品的银子自然还是进自己口袋。
如此,才能显得绣品愈发珍贵。不可多得。
要买,只能去盛京或者丰州。
若有机会,待四海升平后,还能去别处城池开出分号。
那才是超过阿娘还在时的真正辉煌。
这些话,她自不曾宣于口。
见众人还要说什么,女娘摆摆手,故作深沉老道的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