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比谁都清楚,两城守不住,这一趟势必马革裹尸有去无回。一是家国大义,武将赤胆忠心总该舍身取义。二是念着崔家好歹还有崔韫撑着,这才敢于赴死,将一切托付。”
“正如当年邵家被灭满门,万念俱灰时,淮安王夫妇将哭啼不止的襁褓交到老侯爷手里,才肯自戕。”
沈婳的语气是自己察觉不了的缱绻。
“这些年,崔韫他无愧于父兄,无愧于天地。不负众望护住了崔家所有人。是邵家给他生命,崔家将其栽培。老侯爷,兄长生前的期盼,他做到了。短暂的接手后,还要将最好的阳陵侯府交到下一代血脉手上。他是王爷亦是崔家子,这是他之幸。柴虽烧尽,火种仍流传。这就是因果宿命。”
我迟早买几个震天雷,将睢院给炸了
三伏天最是潮湿又闷热。
午时,女眷皆在正院。
崔太夫人年纪大了,怕过了寒气,屋内不敢用太多的冰。
她勉强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胃口不佳,光是这几日,人瞧着也消瘦了不少。
崔宣氏见此劝:“婆母不如再用些。”
“热的浑身不爽利,难受,哪里还有胃口。”
再看乔姒和沈婳,崔太夫人笑:“难为你们几个,顶着烈日还要跑过来陪我用膳。”
尤其是沈婳,身子娇贵,又是个熬不住热的,精致小脸潮红,额间觅着细细的汗。
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婳忽而生了个主意。
“祖母可要去郊外往西的避暑山庄?”
一提此事,崔宣氏倒觉得可行。
“公爹去了江南会友谈诗论道,估摸着也要一月才归,韫哥儿这几日早出晚归,也忙的见不着人影,正巧国子监沐休十日,咱们带着绒姐儿一道过去。”
沈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成亲也有四个多月了,偏她还像个未出嫁的闺中女娘。
崔太夫人一头银发,戴着菩提抹额,挽了一个盘福髻,着蜀锦绛紫色穿枝花鸟纹褙子,端是雍容华贵。
她迟疑片刻,随即摆手。
“我啊,就懒得不折腾了。倒是你们几个,该多出去走走。大好的光阴,何须整日来陪我?”
她既主意已定,多半是劝不住的。
乔姒欲言又止,随即看向沈婳。
沈婳不负众望:“祖母许是不知,这几日南太夫人四处炫耀,她有个好儿媳。合着谁没个孝敬的儿媳不是?”
刚入内的崔绒,当即跑过来,打小报告。
“那南太夫人委实让人生厌。上回数落二叔母铺张浪费,只会乱花银子。”
沈婳:!!!
好气。
“还说曾祖母您,不立规矩没有当婆母的款儿,以至于祖母松散,有样学样就知一味纵容小辈,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个家迟早要被败光。也是可笑,管天管地,花她一个铜板了?”
崔太夫人沉脸。
崔宣氏蹙眉。
乔姒也不虞。
她是掌家,也清楚冰比金子还贵。
可阳陵侯府却最不缺。
那南府就不行了。热的和蒸笼似的。偏偏南家没有避暑山庄,只能花钱买,或是摇着扇子熬。
沈婳却微微一笑:“那避暑山庄我去瞧过,依山顺势,明池之畔,垂钓划船适宜,还有一片瓜地。这瓜摘下来,去泉水里放上一夜,可不比在冰镇的差。”
“将一线天的厨子带上。”
“对了,还得再请个戏班子过去。”
崔宣氏:……
你是不准备回来了是吧。
她不提还好一提,同是戏痴的崔太夫人果然意动。
然后她听到沈婳温温柔柔的说了这么一句。
“咱们不赶时间,出发时多绕几条街,先去南府门前溜达一圈。”
事情定下来,行李由下人们收拾。
入夜后,崔韫刚回来,就见屋内被搬的空了一半。
崔韫褪去官服,定定的看着女娘:“打算去丰州?”
说起这个,沈婳就兴奋:“是去避暑山庄。”
崔韫闻言,微微拧眉:“我近日怕是抽不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