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沈婳就听她想听的。
每次堂间,趴着睡,只要听他骂人就能醒来睁眼。
师娘闻言:“不可能吧。”
“她精怪着呢,要我看,八成是猛足了一口气,故意刁难崔公子。要不然刚识得半日的人给她夹菜,她那娇贵模样肯吃?”
“我那一盘棋,下的时间够久了。她愣是在边上坐着,换成往常,早就趁着机会逃课了。”
师母听的好笑。
“那崔公子可知?”
“他?”
老夫子没好气:“你当他不是在试探?”
“一个心思比一个深!”
“试探明白了,就陪着演呢。”
这次回去,不去暮春园,故,抄的是近道。
而这途中,得巧要经过崔韫当时买的宅子。
当初,也是图个方便。
这座宅子,崔韫其实是让即清去买的,当初走的急,没来看过,不过选址是他在图纸上亲自定的。
他脚步微微一顿。在这条街上,认了出来。宅子没人打理,也长久无人居住,府外枯叶一地,已有败落之迹。
“阿姐。”
沈娘子一直留意崔韫。
“他到底送不送我们回去?”
沈婳轻描淡写:“你阿姐给的少,夹菜夹一半,自然送也送一半了。”
这句话没有刻意的收敛,不清不重,也不知是说给沈坠听的,还是说给后面的人听的。
沈坠若有所思。
她小脸皱了起来。
“若是小生在,定然要护送我们到的。”
“阿姐就不该聘他。”
沈婳也觉得这钱花的冤枉。
她牵着人往前走。
就在这时,拐角处冲过来一个人,神色狼狈,像是落了难的公鸡。
是何储。
这几个时辰,他经历了从未有过的苦楚。
他可是最注重修养的人,平素自持清高,如今却要硬着头皮一家一家的求。四处筹钱。
他开始埋怨起何母。
惹谁不好,非要去惹沈家。显然忘了,当初何母计划时,他有多欢喜和支持。
也不知怎么了,往前与何家交好人家,全都闭门不出,不愿见他。
纵使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可一文钱都没到手。
最后,隔着一道门,舅母无情道。
——“我就明摆着告诉你,便是无人上门警告,我也不会借你一个子。这些年来,你们母子从你舅父手里拿了多少钱?当真可笑,就因你比你几个表兄聪慧,合着不让他们去书塾读,却要供着你这个外姓人?”
——“你舅父是个胡涂的,我可不糊涂。”
——“你阿娘如今在那种地方,就是为娼!她不出来,你是没法走科举的。既然如此,为何全家还要紧巴巴过日子,为你欠一屁股债?”
——“往后莫来了,我嫌丢人,也只当没这门亲戚,”
他知,舅父定然在家,如今由舅母出面,这是直接舍弃他了。
家里能变卖都变卖了,却是杯水车薪。
到最后,孝子何储也不知,他的执念是去救阿娘,还是被牵连不能科考。
“沈婳。”
他袖口下有寒光乍现。何储冲了过来,提着匕首朝沈婳去。
“你沈家毁了我,我就毁了你。”
我呢,真怕雇不起
沈坠吓得一个尖叫,她吓得发颤,却护在沈婳面前。
而沈婳立在原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