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受用地蹭蹭她额头,嗯了声,嘟囔道:“所以我真讨厌身边的熟人生病。”
梁满笑话他幼稚:“你自己都说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喻即安抿着嘴角,一脸的不快。
“所以你们是不是绝对不会跟病人做朋友?”梁满忽然好奇地问。
喻即安闻言一愣,摇摇头,“我不会,但其他人可能会,会有关系很好很熟的病人。”
梁满顿感错愕:“为什么你不会?”
“因为……他们会走的,关系越好,越难过。”他垂着眼睑,轻声说道,“我有好多病人在我这里治了好几年,我们一起努力了那么久,然后有一天他就没了,那种感觉很难受,我觉得我以前为他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没用的,我帮不了他太多。”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很少发生,在医学中,局限才是常态,医生们常常以此自我安慰,背后是深深的挫败感。
投入的感情越多,和对方关系越好,这种挫败感就越重。
“如果我和每个病人都做朋友,迟早会被负面情绪吞噬,但是完全不投入感情又做不到。”喻即安喃喃,难得想倾诉很多,“他们治疗有效果的时候,我很高兴。”
但是他们还是会走,“有时候他到时间了没有来复查,我们打电话去问,家属会说,啊他什么什么时候走了,谢谢医生你关心啊……”
每一个这样的患者,都会成为刻在喻即安和同事们心上的痕迹,这种痕迹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而是会成为一道疤,如果刻意去触碰,就会感觉到遗憾,甚至是淡淡的刺痛。
梁满听完他的话,虽然体会不到他的这种心情,却能理解他的遗憾。
他肯定是经历过这种纠结和自我怀疑,才能把这种心情讲得这么详细。
老太太之前住这里的时候,跟梁满闲聊,抱怨过他沉默木讷,话都不会说,可如今梁满看来,其实他的内心极为柔软和细腻,只是不会说而已。
一时间梁满对自家男朋友的怜爱之情直接爆棚,只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她在喻即安怀里转个身,一把将他脑袋抱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咱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了,我带你去玩啊,去开心一下。”
喻即安躬着腰低着脖子,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像个依赖母亲的小孩,嗯了声,堪称乖巧。
答应完了才想到问:“去哪儿玩?”
“我带你去酒吧,顺便正式认识一下小莫她们,怎么样?”梁满笑着问道。
他和莫先念她们见过一面,但当时的情况是唐柔受伤在医院等着处理伤口,他的身份也只是她的普通朋友。
但这次不一样了,梁满觉得很有必要再让喻即安知道一下自己的朋友圈都有谁。
说实话,喻即安并不喜欢喝酒,也从不去酒吧,他不喜欢那样嘈杂喧闹的环境。
可是一来这是梁满的提议,他并不想拒绝。
二来梁满说带他认识她的朋友,这就意味着梁满要让他融入她的社交圈,这对他来讲,是一个诱惑。
于是他只是在心头犹豫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梁满兴致勃勃地给莫先念她们打电话,约她们一起出来喝两杯,顺便吃宵夜。
最后还特地补充一句:“可以带家属啊。”
这补充说明说的,莫先念哟了声:“怎么,今天还要带上你家喻医生啊?”
“是啊,你就说来不来吧?”梁满哼哼两声。
“来啊,必须来。”莫先念笑道,问她约在哪里,“黄山路的后浪?”
“可别,我觉得今年那里跟我们犯冲。”梁满立刻拒绝。
程彦带小三出去被苏庆发现是在后浪,她们和郑旭发生冲突唐柔受伤也是在后浪,再一再二,万一今晚有个再三,那可真就晦气了。
莫先念一想也是,于是又换了一家光顾过的酒吧,把地址发给梁满。
梁满收到信息,跟喻即安说要去换套衣服,喻即安忙问:“那我呢,我也要换么?”
他刚下班回来没多久,只顾着和她说师兄的事,还是穿着去上班的正装,白衬衫黑西裤,黑色的领带系得板板正正,衬衫还是收腰版型的,显得他身材极好,宽肩细腰,妥妥的倒三角身形。
袖口被卷到手肘下面,有些随意,但并不失礼,皮革质的表带环在手腕上,手臂内侧的筋骨随着他的动作凹陷或凸起,显得特别迷人。
梁满摇摇头,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胸,笑嘻嘻地开玩笑:“不用,这样就很好,足够勾搭小姑娘了。”
喻即安伸手捏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只有你。”
梁满笑嘻嘻地走了,他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门一开一合。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梁满才出来。
她换了一件裙子,黑色的吊带裙,肩带细细地贴在肩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裙子没什么装饰,只有左边腰部的几道褶皱显得修身,裙摆明明是到小腿,却在左边开了一道老长的叉,从裙摆一直到大腿中部。
走动时长腿若隐若现,优雅中有种女性特有的性感。
黑色细跟凉鞋细细的鞋带贴在脚面,黑白二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喻即安看得先是一怔,觉得脸都有点发热,随即又变得紧张,就、就这样出门啊?
好在他看见了梁满手里和包一起提着的白色外套。
连忙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帮她把外套穿上。
梁满吐槽他小气,还说:“穿衣自由懂不懂,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你怎么连这个都管?”
喻即安嘟囔:“只能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