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凡乖乖点头,安静地目送傅温礼离开。然而等他再转身去看解签师父的时候,眼神中却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彩。
他面带微笑,态度十分诚恳地对着师父鞠了一躬,起身之后缓缓道:“大师您好,我想问的,其实是姻缘。”
傅温礼与住持交谈片刻、从后院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容凡正踮着脚站站在寺内的一颗千年老榕树下。
他待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缓步走上前才发现,容凡的手里是拿着一个写了字的许愿牌,正准备往树上系。
“听说这种能活千年的老树多少都带点灵性呢。”容凡嘴角挂着笑,说罢缓缓看向傅温礼:“我想把它绑得高一点,这样愿望会不会就比较容易实现啊?”
容凡这种略带迷信色彩的说法虽然没什么依据,但他若愿意相信,傅温礼自然也不会去戳穿他。
傅温礼看着那许愿牌上的红绳淡淡笑了笑,须臾之后,倾身凑近:“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可谁知下一秒容凡却突然警觉了起来,将牌子护在了怀里:“不给看!”
傅温礼看着他这一脸戒备的模样顿觉好笑,低头掩着唇轻咳一声:“我不看,我帮你挂。”
容凡犹豫了一下,抬头往树枝上瞧了瞧,又瞪着他:“你保证你不看?”
“我保证。”傅温礼闭眼点点头。
容凡这才将信将疑地将自己手里的许愿牌递给了他。
傅温礼的个子比容凡高,胳膊也比他长,能够到树杈上比较顶端的地方。
既然答应了容凡不看上面写的内容,傅温礼自然说道做到。但在绳子打了结、他的手即将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却突然吹了过来。
枝头上大大小小的各类许愿牌开始轻盈摆动,相互碰撞时,发出了如风铃那般悦耳的声响。
而容凡的许愿牌就在这时刚好被吹得翻了个面,傅温礼不经意间抬眸瞥了一眼,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般,他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再次绕回到主殿后,稷山寺的这一趟行程也算是得了个圆满,准备动身离开。
容凡看见有人叫住傅温礼,给他手里递了一个小条子。听他们说了两句话才知道,傅温礼刚刚跟住持见面以后,给寺里捐了一笔款,在佛前供奉了一盏长明灯。
稷山寺里的长明灯很有讲究,一般多为逝者祈福所用。
容凡思索了一下,好奇问他:“傅叔叔,你家里是有什么人不在了吗?”
傅温礼微笑着摇摇头,沉声解释:“这灯是为你父亲点的。”
提到容向磊,容凡的目光微微一滞,须臾之后舒了口气缓缓道:“那你点灯的时候,对他说什么了吗?有没有祈求他保佑你事业顺利?”
傅温礼低笑了一声,看向容凡,眼中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淡淡道:“什么都没求,我哪有那么迷信。”
之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提醒他跟上自己,带着人离开了稷山寺。
而主殿佛像前的长明灯下,却留下了一张提着黑字的签纸。
吾兄亡灵在上,愿佑其唯一的血脉,此生无灾无难,永远平安喜乐。
“太黏人”
从稷山寺出来,傅温礼带着容凡顺道去山下的古镇里转了转。
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里生活久了,无论是这里蜿蜒曲折的石板路小道、还是挂着旗幡的点心铺子、亦或是放着古典音乐的茶馆,都让容凡感觉到无比的新鲜。
两人在寺里面没有用斋饭,一早上兜兜转转到现在,最后都觉得饿了就随机找了一家面馆。
容凡平日在家里吃多了李婶做的菜,偶尔出来换换口味自然是要尝点不一样的。
他看着自己面前像盆一样大的碗里,被油泼过泛着金灿灿光泽的宽面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随后拿出手机对着面前的食物一顿狂拍,屏蔽了老师,连着之前古镇的风景照一起上传到了朋友圈。
没过一分钟,就收获了来自好友的第一个点赞。
是宋淮。
因为要退房的缘故,隔天上午容凡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的行李都规整到了一处。
这趟旅程于容凡而言可谓是相当的圆满,整整四天,他们两个人都保持着形影不离的状态,分开的时常加起来几乎不超过两个小时。
最近这几年傅温礼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平常两人见不着面,即使回家,傅温礼吃完饭后也是一头扎进书房里待到很晚才出来。
容凡知道对于一个成功人士而言,“时间”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他心里最在乎的恰恰不是傅温礼的钱。
说他任性也好、幼稚也罢,如果多挣钱就意味着牺牲掉陪伴,那他宁愿时间永远停留在15岁──傅温礼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年。
一想到回去以后,他们一个回学校上课,一个去公司加班,又要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容凡的心里就觉得憋闷,情绪也是没由来的开始低落。
飞机起飞前,容凡拿着手机对准窗外,拍下了朔宁城的最后一张照片,之后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低声问傅温礼:“傅叔叔,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太黏人了啊?”
傅温礼刚把脱下的大衣递给空乘,一转头就看到容凡正颓丧着一张脸、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宽大的座椅里,无精打采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
傅温礼坐回到他身边,偏头打量着他。
容凡黯然眨了眨眼:“没什么。”
一起生活了五年,傅温礼太了解容凡是个什么脾性,嘴上虽然说着没事,但心里指不定又在胡思乱想瞎琢磨些什么。
果不其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见容凡忽而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眼中多了几分期待望向他道:“那你下次出差还能带上我吗?”
“你不上课了?”傅温礼皱了皱眉,下意识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