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家
方灼褪去了往日的和平儒雅,焦急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下周楚清越就要正式继承楚家了,这意味着他将会从继承人的身份一跃成为真正的掌权者。方灼对此感到无比羡慕,他也想享受权利带来的喜悦,可关于他继任一事老头子那边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论年龄,他要比楚清越年长。论资历,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插手家中事务。若不是他的血脉不够纯粹,老头子早就立他为新一任家主了。
但如今他的继位之路却一拖再拖,原本以为方家家主之位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可现在他不由对此产生了几分怀疑。
难道真是如方曜所说的那样,老头子之前不过是利用自己来激发方曜的斗志,他心中真正的人选仍然是方曜?
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不然老头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难道仅仅是看在他英年早逝的母亲的面子上吗?
可是财阀家亲缘向来淡薄,这对兄妹就算关系再怎么好,老头子也不可能大度到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所以这一切果然只是老头子设下的局吗?他对自己的照顾都是利用吗?
经过一个多月的催化和发酵,他心中的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经生长到了开花结果的一步,如今只要稍加刺激,这颗绚烂的花苞就会彻底绽放。
方镜正在为此事做最后的筹备。
他正倚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哪怕对面坐着人是方玄,他也依然维持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
方镜缓慢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方玄眉头微皱,看向方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耐:“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今日一看你还是那副死德行!”
方镜嗤笑一声:“您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到了,这些日子我也没有出去花天酒地,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玄怒斥:“我是你父亲!也是方家家主,见到我,你不起身行礼也就算了,现在又是什么态度!”
方镜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什么态度?您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还是决定把大哥立为家主,既然您看不到我的好,那我又何必在您面前装样子呢?”
方玄被怼的哑口无言。
方镜继续道:“其实我并不反对您立大哥为家主,论能力大哥确实比我强,我现在虽然改正了,但是这几年来落下的基础可不是一时间就能补上的。不过我有个建议,那就是延期大哥的继位时间。楚家那边刚出事,您就公布大哥为下一任继承人,您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吗?”
方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
方镜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被他排除在外的对象就是方玄,若说为什么向来强势的方家最近忽然开始低调做人,甚至主张与其他四大财阀和平共处。主要原因在于方灼,若是不出意外,方灼将会在近几个月接手方家。但因为身体问题,他的脑域开发程度仅仅迈过及格线,在方家倾力培养下,他仍然是个三阶超凡者,废物程度可见一斑。有人说,他这辈子将止步于五阶超凡者。
老头子大概是早就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早些年就开始招兵买马,希望能够培育出一批能为他保驾护航的侍卫。
如今临近家主交接,为了保障方灼的安全,老头子才会选择低调做事。所以他不可能做出做出刺杀楚清河这种有可能挑起战火的愚蠢行为。
但他不会这么做,不代表方灼不会。
他已经暗中调查过了,刺杀楚清河的人就是方灼派出去的,有意思的是原本十拿九稳的行动最终却失败了。
想起下属传来的那份监控录像,方镜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可怖,他看到了冷亦将楚清河护在怀里,看到了楚清河眼中蕴藏的情愫。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光是想到有人在觊觎她,就让他感到无比不悦。他们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虽然冷亦教会了他尊重,但他的尊重和善意仅仅在面对冷亦时才会释放,在面对那些潜藏的情敌时,他将不再掩藏自己的疯狂一面。
“冷静点。”特蕾莎提醒道,“方玄还坐在你对面呢。”
啊,真是烦躁……
方镜抬手遮住眼帘,调整好情绪后,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是派去刺杀楚清河的人不是您,但如果您在这个时间点大张旗鼓地宣布大哥为继承人,难免会有人多想,所以我觉得在眼下这个时间点我们最好低调些。”
对于这个理由,方玄并不认可。
他嗤笑道:“我想要立谁为继承人就立谁为继承人,什么时候还要看其他人的眼色?”
方镜故作担忧:“当然,这是您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但您也要为大哥的性命安全考虑啊,大哥生来就体弱多病,要是受到惊吓导致病情加重,可就不好了。”
提到方灼,方玄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可以赌,但他不敢用自己珍爱的儿子做赌注,若是方灼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将无颜面对早已死去的方琴。
“你认为要等到什么时候?”
“南北铁路联通的那一刻。”
“南北之间的铁路至少还要两年才能修建完成。”
“但修建完成后,南北将彻底联通,而且有了之前的合作基础,我们也可以将借此将安德森家拉入我们的阵营中。有安德森家和加西亚家在背后支撑,那些针对大哥的势力必然会产生忌惮。”
方玄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只是这么简单?你难道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方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如果我这两年表现良好,您会改变心意吗?既然不会,那么晚两年又有什么区别。我以前是混蛋了些,但在这些大事上我还是能够分清轻重缓急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大哥的安危,我这也是在替大哥着想啊。”
方玄收起疑心,起身走向门口:“你说的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方镜微笑着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父亲您慢走。”
他知道方玄已经被说动了,老头子向来精明,但只要遇到方灼有关的事情就会自乱阵脚。只要能保证方灼的安危,别说是晚两年,就算是十年八年他也会去做,哪怕这会让把他推向舆论的漩涡中。
但方灼呢?他还能继续等下去吗?
思及至此,方镜勾起一道怪异的笑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方灼和老头子自相残杀的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