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戈涅讶然低语。
“我和你维持着通讯联络,但没能和你见?面。一次都没有。”
西格突然间又变得平静,或许因为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在脑海中反复回忆太?多次,激烈的情绪都在事件发生时和之?后?燃尽,以至于现在他面对那些事实,只剩下麻木和坦然。
“你说,医院来了穿着华贵的人,你怀疑王室要征收你。”
西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视线却仿佛穿过她,回到他见?不到她的某些日夜。
他的语调变得平板、缺乏起伏,却越来越快。
“对你的看护变得越来越紧,你假装把?光脑终端砸坏藏起来。只有在半夜,你才能找机会给我发消息。医院始终不允许你回家?,你母亲也一直在医院。
“这不同?寻常。一般来说,初次发热情况稳定之?后?,oga就能回家?休息。
“所?以我也坚信,你确实被?‘挑中’了,即将被?王室收容。”
安戈涅抽息,以此缓解随他的每一句叠起来的窒息感:“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国王的女儿??”
黑发青年笑了:“没有。”
他没有问为什么。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安戈涅总觉得这一切还在为悲剧性的高潮铺垫。
“其他方法都试过之?后?,最后?只剩下不是?办法的办法,”西格哧地一声,像在嘲笑自己当时的天真,“我决定硬闯医院,带走你,和你逃亡。”
安戈涅张了张口,将追问咽了下去。
结局她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
“但是?我没能做到。”西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孔因为痛楚、又或是?罪责微微扭曲。
这样强烈的情绪表露只有瞬息,他很快变得面无表情。
“那之?后?,你就连通讯都不再回复了。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医院消失了,你的母亲也搬走了。于是?,我和你彻底失去了联络。”
安戈涅站起来,想要出去喘一口气。
对侧阅览室的艾兰因立刻抬头,她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西格一言不发地拧开桌子上的纯净水瓶,替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讲述的人是?对方,安戈涅却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大半杯水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西格举杯喝了一口,问话的语调颇为冷静:“还是?毫无印象吗?”
安戈涅下意识回避与他对视:“嗯。抱歉。”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你没必要道?歉。”
“那之?后?,你……”
“我回到军队,发疯一样地积攒功勋。那时候我的想法很单纯,在王国军内晋升,想办法进入驻扎首都星的亲卫队。
“据说只要进入亲卫队,就有机会受到国王本人的表彰,而那通常包括从?王室收容的oga之?中挑选配偶。”
谈到那段时光,西格的神情和语调都很冷淡,甚至隐含一些嫌恶。
“为王国军卖命的时候,我目睹了很多事。我在许多方面的想法逐渐改变。”
安戈涅回想着反叛军的宣传语,轻声说:“如果不摧毁秩序本身,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改变?”
西格一怔,转而莞尔:“对。”
“但那个时候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能把?你找回来,我可以容许自己当王政的走狗。我可以不在乎。”
安戈涅第一次有捂住双耳的冲动?。但西格没有停下。
“我终于即将晋升少校,有资格考虑配对人选。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成为亲卫队员就能与王室的oga成为伴侣,不过是?个谣言。
“王国内部和平太?久,首都星以外的人,哪怕是?个alpha,花上十年清剿太?空盗、平定殖民?星叛乱,积累功勋换来的,也至多是?亲卫队副队长的职位。”
他冷冷呵了一声:“能对这样的副队长指手画脚的,不仅有队长,还有是?仅仅因为出生在首都星就拥有大好前程的贵族子弟们。
“而王室征收的oga,就是?这些alpha证明?自己从?出生那刻就比其他人高贵的‘勋章’之?一。”
“具体的契机不值一提,在看清前路有多荒谬之?后?,我终于绝望了。”
西格轻轻地、却也长长地吐了口气,为一段过于漫长的旅程画上句点。
“我始终没找对地方。王室收容的oga名单上没有你,可能在那之?前,我就对再次见?到你死?心了。但是?偏偏那个时候,你出现了。被?太?空盗掳走的在逃公?主,”他这么说出口的时候,似乎再次觉得命运的捉弄实在荒谬,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你还有另一个名字。”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他才不惜出面亲自委托陶朱双蛇,想办法将她带回。
所?以他才急切地与她见?面,而后?困惑于她的反应。
所?以才有那些绣球花。
西格与利丽的故事讲完了,通透的阅览室陷入怅然的寂静。
安戈涅盯着杯子里的水沉默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