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2)

安戈涅保持沉默。

“可到最后,原来我连入场券都没有?,冠冕早已经落到你头上。”

她申辩了一句:“遗留的以太能量选择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缘由。”

他闻言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细究:“也是,你一直很幸运。”

安戈涅的额角猛地一跳:“是吗?我没有?那么觉得。”

“何必谦虚?”路伽轻声笑,柔软的嘲弄态度和以前并?无分别,“同样是oga,同样是王室子嗣,你甚至称不上是合法结合的产物,我必须隐瞒身?份,你却拥有?头衔和身?份,还因为艾兰因的看重享有?许多?特殊对待。”

“特殊对待。”安戈涅轻声念,面上同样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路伽与?她颜色相近的红眼睛亮得有?些骇人?,他定定地望着她:“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侯爵府邸上课,使用首相的藏书,而我呢?要学任何不符合oga职责的东西,都要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做。”

他的声调高亢得随时像要断裂,举起的双手握成拳头,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不仅如?此,你要担心的是名为联姻的拘束,但?我的境况更加不堪。只要被某个混蛋看上,我就绝不能说不。我只是王室的所有?物,随时可能作为玩物被送出去?!”

说到这里,路伽气息急促,缓了好久才终于有?力气继续开口:“同样要夺取权势,你有?艾兰因给?你铺路,就连叛军的那个头目都爱护你、给?你撑腰,而我……我所有?的一切,都要拿我这具身?体去?交换。”

“到最后,就连以太遗产都选择你,一开始就选了你。啊,如?果你一定要和出生就万事顺遂的alpha比,那我没什么办法,无话可说。”

安戈涅盯着他的脸,语气呆板地问:“所以,你一直是那么看我的?”

她并?不特别惊讶。毕竟她拥有?的记忆之?中,路伽在刚刚相识时对她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敌意?。

路伽似乎想?爽快承认,唇瓣却只分开了些微便抿紧。许久,他忽地又笑了:“如?果我就那么承认对你一直只有?妒忌,一切都是假的,你心里痛快,我也觉得爽快。可惜并?不是那样简单。

“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莫名其妙的一生里,最开心的日子。”

安戈涅眼睫微微颤动?,表情坚硬得有?如?塑像。

她抓紧了手中的激光枪,缓慢地找回镇定的声音:“我们的处境不一样,但?也没那么不同。如?果并?非觉得你是我的同类,当初我也不会和你交好。我大概确实还算幸运。可不幸不是你用暗杀和绑架制造恐慌的借口。”

路伽没有?反驳的意?思。他脸上维持着有?些嘲讽的笑意?,仿佛在慨叹她说辞多?么正确却也无趣。以前她也是这副表情,和他一起听着各种对于oga的宣教。

安戈涅并?不想?站上道德高地,却还是必须说下去?:“因为不想?被胁迫,所以要把权力抓在手里;因为厌倦了当弱势的那方,所以想?变成强者?,这些都没有?错。但?在你的计划里,我看不到未来,你根本就没认真想?过怎么当国君,没考虑过别人?,更不用说你自己。你……”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愿没有?怜悯。

“你只是想?拉着越多?越好的人?,一起自我毁灭。”

那张仰拍的麦田照片是路伽对死亡的预演吗?安戈涅不知道。

她说:“有?的时候,我宁可不知道你还活着。我最好的朋友路伽为了让我成功逃脱,自我牺牲,死在了南部空港。那样可能更好。”

路伽安静了许久,再出声时声音喑哑:“确实那样更好。”

“很久以前,我大概也有?过正经的未来蓝图,身?为王太子斐铎的后裔,我该做什么,我想?做什么,王国要如?何,诸如?此类。但?事到如?今,我都忘掉了。”

他偏了偏头,忽然?愉快地笑起来:“但?你好像还记得自己想?要什么。”

安戈涅在心中默念答案:安全和自由,首先是她自己的,然?后才可能是更多?人?的。

为了能得到这两样东西,她很长一段时间内,或许到死都不会真正自由。

路伽看着她,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一个音节,难以判断是刻薄的笑,还是苦闷的叹息。

告别的预感浓郁到再也无法忽视,她吃痛似地眨了眨眼睛,把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既然?已经走在上面,这条路我会走到最后,希望我还会继续和你说得一样‘幸运’。”

路伽怔了怔,展开双臂,掌心向着天空,闭上眼睛,像在回忆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在感受穿过指间的晚风。

他随即启眸,恬淡的微笑被入夜浓重的阴影切割为阴阳两部分。他显得如?释重负,仿佛等待这个时刻已久。

“那就再杀我一次吧,安戈涅。”

“在我失血而死之?前。”

彻底天黑前最后的斜照金光中,麦浪徐缓起伏的节奏突然?落了一拍,唐突的凝滞,而后震颤。

隐约有?沉闷的重物坠地声传来。

而后,近十架无人?机从昏黄的田野中升上天空,黑色,像被枪声惊起的鸟群。

最终谜题09

嘀的一声, 路伽光脑的数据拷贝传输进度条满格。

a-98e星入夜后急剧降温。安戈涅生出?错觉,仿佛身体内部的正中开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夜风从中来?回穿梭,而她冷到极点,所有情绪都随之冰封,无法再仔细分?辨。

先是艾兰因,而后?是路伽。

真正属于这具躯体的人生经?验只有不到六年,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有他们两个的身影。现在他们都彻底离去了。

安戈涅在二之月上得知真相之后?强自维持的镇定、还有她对自己是谁的认知随之失去最强力的支撑,一下子?都摇摇欲坠, 随时会散作?随风散逸的齑粉。

她是女王安戈涅,并且还要继续戴着王冠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

理性认可这一决意, 但某个瞬间,她止不住地想,王位和头衔也?分?明是贴到身上的标签。撇开这一重身份,她究竟是谁?

是……什么东西?

“安戈涅!!”

回答她疑问般的一声呼唤。

她怔怔地循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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