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襈俊脸一红,有些语塞。
倒是他身边的郭络罗氏眉眼弯弯,颇为爽朗地笑:“瞧九弟这话说的,再怎么新婚燕尔,我们爷也不会疏忽手足之情啊。”
“倒是你,整日往阿大人所在船只上,不知所求是否有果啊?若有,又介不介意带嫂子一个呢?”
哈?
胤禟愣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
那什么,八福晋虽然也姓郭络罗氏,但跟他额娘所在可不是同一支。两家虽然已经连了宗,可胤禟可没把这八竿子都不一定拨拉得着的所谓表妹瞧在眼里。
当即哈哈大笑:“八嫂子说笑了,弟弟这碗还没端上呢,哪有能力分你一杯羹?除非你舌灿莲花,说得舅母同意。”
啊这……
郭络罗氏蹙眉,哪里不知道小叔子这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呢?
可不管是真困难还是假困难,总归安郡王府被迫还了户部那些个饥荒后。全家都实打实地艰苦了几年,就怕被庄亲王那个混不吝的抓到把柄。
一本参上去,说安郡王马尔浑假借给其父办丧为由向户部借银子,供自己挥霍实在其心可诛。然后一直忌惮安亲王岳乐的康熙再顺水推舟,来个斩草除根之类。
以至于马尔浑这几年都小心翼翼,连操办外甥女婚事都中规中矩。
合他与郭络罗两府之力,再加上内务府送来的彩礼等。才算是凑足了嫁妆,把八福晋还算不失体面地嫁了。
嫁妆少,体己银子一点点。
丈夫是所有皇子阿哥里面出身最低的,养婆婆惠妃有自己亲儿子,亲婆婆自打生产之后就彻底失宠。
至今还只是一个庶妃,一年到头不过几十两罢了。不但不能给她们丝毫助力,还得她们小夫妻省俭着些去孝敬她呢!
康熙提前清欠导致淑宁梦中风光大嫁,嫁妆丰厚的八福晋嫁妆微薄,处处捉襟见肘,特别急切的想要开源。
以至于胤禟的搪塞之语,在她看来也成了一条路子。
闻听八福晋郭络罗氏前来拜访的时候,淑宁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好好的,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表面上,她还得迅速摆出一脸热情亲和的笑容。款款出迎:“臣妇见过八福晋,给八福晋请安。”
八福晋郭络罗氏朗笑,亲手把人扶起:“久闻一等公福晋大名,憾一直未曾得好生叙谈几句。如今皇恩浩荡,你我皆随扈江南。本福晋便忙不迭赶来,见见心中偶像。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淑宁一脸诚惶诚恐:“福晋客气了,臣妇何德何能……”
“区区庶女之身,嫁当朝一等公,皇上肱骨之臣。上与婆婆相处融洽,中和妯娌,下抚育四个出息儿子。还能管住一等公,让他这么多年身无二色。条条框框加起来,福晋这简直活成了世间女子都想要的样子,怎就做不得我等偶像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笑:“福晋满身皆是华彩,让人心向往之,不能这般妄自菲薄。”
淑宁笑,连说过奖了过奖了。
真·万万没想到,八福晋是这么个热情爽朗的性子,看着她的眼神都有光。
临时被淑宁悄悄请过来支援的庄亲王福晋也愣,继而轻笑:“对对对,八福晋说得对。弟妹你样样都好,就是谦虚了些。”
“就你那些成绩,随便拿出来一样都羡煞旁人了,何况你还集万千华彩于一身呢?以至于我时不时都想,自己上辈子到底烧了哪门子高香,才能得你这么个优秀的合作伙伴?”
被咬得重重的合作伙伴四字里,满满都是对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提防。
当然她是没想到,才进门不到一年的八福晋不先琢磨养个嫡子,彻底站稳自己八福晋的位置。
而是忙着开源,还把目光特别精准的定在了淑宁身上。
她还当这位是被九阿哥请来的说客呢!
所以话没说几句,暗示就先来了。意在提醒对方,自己才是淑宁正正经经的合伙人。识趣的话,就免开尊口。否则动了我们宝金的媳妇本,你看我们王爷能不能发火就完了。
听懂了她这暗示的郭络罗氏笑,果然转移了话题,与淑宁聊起了厨艺、刺绣相关。
她阿玛明尚以为诈赌两千两被今上判了个斩监候,没过几年额娘也跟着撒手人寰。还是郭罗玛法,已故的安亲王岳乐怜她幼年孤苦,将她接回府中教养。
单看她个侧外孙女能打败许多人家正牌王府格格,独得安亲王岳乐宠爱。甚至在他过世后,继续让与她额娘并非同母所出的玛尔浑另眼相待,就足以证明她有多八面玲珑。
只她愿意,她能与任何人迅速打破陌生感,建立比较亲密友好的关系。
好在淑宁有预知梦的金手指,知道交好八阿哥、拥立八阿哥,就是梦中那人被小心眼雍正记仇,
导致她们全家遭殃的根本原因。
再怎么欣赏也不敢跟郭络罗氏深交。
否则的话,她真怕自己忍不住主动去与人家义结金兰,让孩子们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被坑一次。
头一遭认真交好一个人,却被持续礼貌疏离什么的,郭络罗氏心里可挫败了。
倒是胤襈特别想得开:“成年皇子与朝臣往来频密本就是大忌,尤其阿大人又是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阿玛的想法,需要顾虑的事情自然更多些。福晋莫气,你不是独一个,连爷都被阿大人避如蛇蝎过。”
“竟还有此事?”八福晋震惊,那句阿大人什么时候瞎的直接脱口而出。竟瞧不上她家温文尔雅、经天纬地、文武双全……万字不足以形容其好的爷?!
那必然是瞎了啊。
胤襈唇角弯弯,眼中似有星河:“也就是福晋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觉得爷处处都好。”
郭络罗氏被他瞧得红了明艳俏脸,嗔了句本来就好。
新婚夫妻对视,自有无限缠绵在心头。
而八福晋听劝,真不再来造访后,淑宁略失落了下,随即又无限期待起来。因为船行悠悠,很快就将至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