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说各话,压根就没想同一出事。
但宋知渺担忧也是无济于事,若当真是何等要事,她就更不能去打扰了。
入夜。
宋知渺早早上了榻,今日为着避开陈堰,一早便出去折腾了一番,而后又叫前厅一事给惊慌了心神,躺了没一会,便沉沉入了睡。
当眼前又一次出现陈堰的面容时,宋知渺轻而易举便察觉出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自打认识陈堰后,每次与他见面后,她都会梦见他。
而这些奇怪的梦境中还有更令人匪夷所思之处。
她在梦中皆像是一个旁观者,没有参与,却能清晰呈现在眼前,更甚她都能很快察觉到这并非现实而是梦境。
如此情况,是平日里任何时候都未曾出现过的,所以次数多了,她便不得不觉得这些梦来得甚是奇怪。
缓了一瞬心神后,宋知渺发现这里竟是牢房之中,而眼前的陈堰早已不复平日的光鲜亮丽,他衣着褴褛发丝凌乱,下颚布着潦草的胡茬,眼眶深凹晕出一圈乌青印记,双手双脚带着锁链,俨然是一副阶下囚的模样。
陈堰入狱?
宋知渺不知为何这次的梦会有这样的景象,以陈堰的身份地位,需得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如此阴郁沉寂的画面仅持续了片刻,眼前一转,光景又突然变化到了另一处。
偌大的行刑场庄重森严,两侧站得笔直的士兵手握尖枪面色沉重,令人不自觉便生出几分胆颤和恐惧来。
宋知渺并未去到过行刑场,可此刻却能清晰无比地将行刑场的每一处地势都在梦境中映照出来。
而行刑场之中,断头台之上。
身着灰衣囚服的男子披头散发,被跪着压倒在地,他的身侧并没有行刑官,无声的氛围好似在渲染他即将被处死的沉寂。
像是静止的画面,却看得人心惊肉跳。
直到行刑场前传来一道脚步声,断头台上的男子惊慌抬头,陈堰那张曾经霁月风光的面容如今却狼狈落魄地赫然出现在宋知渺眼中。
陈堰,被执死刑了!
下一瞬,宋知渺看见一路大步流星走来的,竟是今日瞧见过的那位不知名号的王爷。
他面容冷峻,眸光沉郁,眉宇间拢着一团挥不开的浓雾,迈进的步伐稳健却带着急促,几乎是在片刻间,便已然走到了断头台之上。
宋知渺看得心脏怦怦直跳,好似这已然不是她的梦境,而是曾经或是将来真实发生之事。
可这实在太诡异了。
“江、江妄……江妄!”陈堰满脸惊恐,但很快又被男人带来的极强压迫感激得情绪激动嘶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置我于死地!”
江妄?
宋知渺在梦中听到陈堰呼唤这个名字却觉得十足陌生,但这声呼唤又清晰得不像是胡乱生出的化名。
此时陈堰浑浊的瞳眸中满是癫狂,隐隐颤抖的身子却是将他的恐惧完全泄出。
名唤江妄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已败至阶下囚的陈堰,应当是胜利者的姿态,可他眼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唯有那深藏于眼底的不甘和悔恨,更有愤怒之色像一把尖刃将要穿破他的眼。
他抬手之际,一旁的本该行刑的行刑官便递上了鬼头刀。
刀柄被江妄紧握手中,他沉冷的目光紧锁在陈堰脸上,面色阴沉可怖,像极了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却叫人如同陈堰一样,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生出这样的阴鸷。
挥刀之际,那好似穿透了梦境的厉声骤然刺入耳中: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再叫你沾染她分毫!”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事啊
在挥刀洒血的画面中,宋知渺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屋外天色沉寂一片,深夜的浓色令那头颅落地的可怖画面在眼前久久挥散不去。
宋知渺吓坏了,眼角还带着不知何时泛起的泪花,瑟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颤抖了好一阵。
睡意全无,努力压下了心中的惧意,便不由想起梦境里别的信息来。
陈堰唤那人江妄,可那是她的梦境,今日她当是头一次见到那人,她是如何在梦境里凭空生出那人的姓名的。
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那人当真名唤江妄。
除此之外,她未曾去过的行刑场,无比清晰的行刑画面又要如何解释。
一颗人头咚咚落地,一路滚下断头台最终停下,那双眼珠子血丝密布,似是无神却又惊恐万分地瞪得老大。
血淋淋的画面叫宋知渺再次面色一白,下意识拉紧了被褥,却仍害怕得发抖。
这个梦实在太过奇怪,近来生出都梦也都奇怪至极。
如若那个人当真名唤江妄,那这些真实无比的梦境,会不会有可能是当真会发生之事。
宋知渺被这个思绪扰得心绪混沌,后半夜全然无法阖眼,直到天明之际,便忙不迭起了身,一路直朝府上主屋而去。
主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