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2)

“不!”江妄骤然抬头,憔悴的面容凹陷出消瘦的棱角,他不在云淡风轻,不再光鲜亮丽,也不再冷硬坚强,泛红的眼尾渗出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湿濡,铁血男儿的热泪,好似在这一刻要夺眶而出,“若是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若是能重来,我不会……不会放开她,不会再让她遭此磨难,不会的。”

他当真是悔恨到了极点,一遍遍重复着自己如今的抉择,却已是无法改写当初他带着沉重的挣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走向远方。

方丈好似了然一切,又摇了摇头:“你的决定并非是对,也并非是错,你性情如此,再到那样的处境下,也仍会做相同的抉择。”

“不会的,如若当真会再回那时,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我不会再想承受第二次的。”

方丈缓缓收回手来,再次打量了一番已跪地不起许久,身形都逐渐开始虚晃的高大男人。

此时的江妄,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仅依靠着心中最后的一点执念吊着一口气,好似随时都会彻底坍塌崩倒一般。

方丈浑浊的眼眸转动一瞬,缓声开口道:“那你可愿赌上这再一次的痛楚,重回过去试一试吗,你不会记得她,也不会知晓未来,即使你做出轻微的偏差易动,命定之事仍会如期而至。”

“什、什么意思……”

梦境开始虚晃远去,梦中的画面模糊得像是就此要在脑海中消散一般。

混沌的思绪难以再集中,宋知渺只能竭力捕捉着自己还能够清晰的信息,好似激起了慌乱的挣扎,最终脑海中浮现一抹极为抗拒的思绪,在难以喘息的窒息感中,骤然大叫:“江妄,你不要出家!会剃光头的!”

惊醒的瞬间,宋知渺只觉周围静得出奇,残留的思绪告诉她她似是在云澜戏馆中不小心睡着了,可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大脑却没能分辨出此刻自己身处何处。

怎会这么静呢。

直到她瞳孔聚焦,赫然瞧见周围乃至戏台上一双双朝她惊愣看来的视线,她登时瞪大了眼眸,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起来。

一声轻咳,面前给她当了大半个时辰的人肉靠垫总算得以活动起肩骨。

而他晃动肩头的姿势映入宋知渺眼中,叫她霎时瞥见那沉色衣衫上明显的一块晕开的深色印记。

江妄垂眸瞧了一眼那块印记,而后抬眸朝她看去,眸底神色意味不明,微动薄唇轻问:“宋姑娘,睡得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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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妄就这么有吸引力啊?

宋知渺从没想过会有这么离谱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种环境, 那种情况!

她是怎么能睡着的!

还有那块晕开的深色印记!

难不成她还能是做了什么香甜的美梦吗,她分明是梦到了江妄要出家当和尚啊,光着头的和尚能有什么香甜之处。

她不想活了。

这也太丢脸了!

皇宫, 慈宁宫内。

殿外的小太监一路匆匆奔来, 直到瞧见了太后的身影,才仓皇跪地,忙出声道:“太后娘娘, 奴才已问得今日的情况了, 王爷方才已将宋姑娘送回了府上,可、可他们好像是……好像是不欢而散了。”

“什么?!”太后柳眉竖起, 当即上前了几步追问道,“前一会不才传回消息说两人共乘一匹马前行,怎就闹得不欢而散了?”

太后对于江妄心中那点弯弯绕绕可是一清二楚的,他既是布了这样一场戏给她看,她便没理由不顺了自己的心意好好去观赏,所以今日一早得知江妄要去宋府邀约宋知渺,她便毫不隐晦地派了几个人前去跟着。

既是做戏,那也得演点好看的戏码给她瞧不是吗,有她的人在, 江妄就是再怎么敷衍不愿,也是得将戏从头到尾给演实诚了的。

本在听到中途跟丢了的下人来报,马车坏了, 以至于两人同乘了一匹马前去云澜戏馆,太后这脸上便乐得合不拢嘴, 管它是真是假, 这能有接触便是好事, 还是这般突飞猛进的接触。

可怎就不欢而散了?

小太监忙答道:“听闻是王爷与宋姑娘在戏馆中生了点小变故, 王爷未将宋姑娘带去二楼雅间,反倒将其安置在一楼嘈杂的大厅中,宋姑娘心有不悦,而后两人又生了口角,在王爷将宋姑娘送回府邸时,王爷似是还……还不知因何缘由数落了宋姑娘一番,最终宋姑娘气急在半路下了马车,未叫王爷送达门前,便独自离去了。”

小太监所言,皆是今日一路随行的下人传回的信息,他们看到何样的情形,就如实传达了何样的信息,一番描述后,最终就成了这个样子。

太后陷入了片刻沉默,唇角有一瞬抽搐,只觉这等荒谬之事竟会出现在明摆着给她做戏的场面中。

可这好似又极为符合江妄的性子,这般结果真实得令她都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是自己意会错了,江妄并非在做戏,而是当真遂了她的意在试着和宋知渺接触吗。

但做戏怎么也得有个像样的预设本子不是吗?

小太监见太后脸色古怪心中好生担忧,若今日这茬叫太后不满意而闹腾起来了,下头的人又要跟着折腾不休了。

良久,太后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掀了掀眼帘,像是不在意一般摆摆手:“罢了,头一次相处罢了,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的,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动向,再及时向哀家报备便是。”

“是,太后娘娘。”

宋知渺的确是被江妄给气下了马车,她当是不知江妄怎能如此小心眼计较此事。

回府的路上两人本是一路相继无言,她也已是极力想要规避那令她羞愤交加之事,紧抿着双唇只当自己不说话,这丢脸之事就能就此揭过去。

偏偏江妄却止不住地时不时朝他肩头那团已干涸了的印记瞧去,像是颇为在意,却又一言不发。

江妄虽未如随从传去的消息中那般出言数落她,可那若有似无的视线便叫宋知渺实难忍受,几欲开口怒斥江妄,却又羞恼得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最终气急了自己,便板着一张脸先行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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