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葳闻言从善如流的坐下,想了想说道:“并未有什么不妥,不过想请先生看看可需调理。”说着便将手放在了脉枕上,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老大夫听罢也不再问,隻将手指搭上了曲葳脉门,而后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知二人身份,心中也没什么顾虑,因此诊脉的速度很快,也不像之前的邓太医那般需要再三确认。两人大概隻等了几十息,老大夫便睁开了眼睛,看了二人一眼:“恭喜二位,喜脉。”
方淮嘴角动了动,一点都不意外,偷眼去看曲葳表情。
曲葳怕被人认出身份,因此戴了面纱遮掩,可即便是隔着面纱,方淮也从她倏然睁大的美眸中看到了晴天霹雳四个大字……讲真,有那么一瞬间,她嘴角险些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倒不是觉得怀孕这事有什么问题,实在是曲葳之前无论如何不肯信她,现在这震惊的表情着实有些好笑。
当然,方淮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笑。所以她努力板起了脸,问对面刚衝二人宣布了“喜讯”的老大夫:“真的吗?大夫没有诊错?”
老大夫觉得眼前这两人怪怪的。一身富贵来他这小破医馆看诊就很奇怪了,听了自己报出喜讯之后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眼震惊,还问自己有没有诊错……这这这,他怕不是牵扯进什么家庭伦理中了。难不成孩子不是眼前这小郎君的?可她生得这样好,难道夫人还能寻见更合眼的?
一瞬间,老大夫已经脑补出了八百种猜测,满肚子都是八卦。不过表面上他依然八风不动,维持着医者该有的沉稳:“自然没有。老夫行医数十年,不至于连喜脉都看错。”
方淮听罢扬了扬眉,扭头看向曲葳,桃花眼里明晃晃写着:看吧,我没骗你。
曲葳还处于持续震惊中,可如此荒谬的事……她咬了咬唇,依旧不肯信,一双秋水美目之中写满倔强,仿佛燃着熊熊烈火:“走吧,去下一家。”
她说完起身就走,既没有因为怀孕而高兴,也没有因此感到惶恐。方淮看得出她离去时,挺直的脊背有些紧绷,大抵是将所有的震惊和失态都藏在了心里。她突然有些讪讪,感觉像是在逼迫对方接受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偏偏那不可能就是真的。
世事荒谬,莫过于此。
方淮忽而叹了口气,掏出诊金放在桌案上,接着抬步就追了出去。
老大夫看着二人先后离开,又低头看了看那过分充足的诊金,捋着胡须一时间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下一家,难不成是信不过他?
思来想去,直到外间的马车和侍卫都已经远去,老大夫才终于想到一个最接近事实的可能——难不成是那小郎君不能生,可偏偏夫人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