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会跟团队开个会,给您一个正式答复。”她诚恳地说。
裴哲说谢谢,转头看了眼瘫在沙发上的楚畅。
“那我先送楚畅回家。”
苏艺也看到了对方,对裴哲道:“都是我一时心情好,喝多了,把楚少灌成这样,要不我送?正好,我这边代驾叫好了。”
她提出要帮忙,裴哲隐约觉得这两人是不是有点什么,让给了她。
楚畅喝多了不吵不闹,苏艺喊他,就乖乖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包厢,又被服务生引着去出口,看样子是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刷卡刷掉了五位数,如果最后真的达成目的,这顿不亏。裴哲绷直一晚的神经在目送他们离开后总算松弛,他靠着墙安静片刻,偷偷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该打电话给司机然后回家了。
“裴哲。”
身后的声音轻轻打断裴哲。
沉默了大半个晚上的赵以川披上外套,把没喝完的半瓶清酒装好。裴哲望着他,见那件挺普通的夹克衫被他穿得格外笔挺。
“我以为你刚就走了。”裴哲说。
“嗯,在等你。”
裴哲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打算怎么回去?”赵以川问他,很自然的语气,“我没喝酒,要不,送你?”
好像是目前最经济实惠而且节约时间的做法,赵以川问了他的地址,说两个人是顺路,他送裴哲回去后坐地铁再往前三站就到。裴哲不太记得自己住的附近有没有地铁站,他看了眼腕表,然后说,“麻烦你了。”
这天他为着赴约方便从公司过来,没开自己的迈巴赫,只是公司几位高管一起使用的奥迪。裴哲把钥匙给赵以川,坐到副驾驶。
车内没有异味,但刚驶出地下车库时裴哲分明闻到一股清淡的略带苦味的香气。
像近海,被阳光晒得发白的那一层浪,缓慢地蒸发。
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却将行道照得宛如白昼。裴哲手肘撑在车窗框上,力度很重地揉太阳穴,他喝完酒就头晕,不严重,只是折磨得人不舒服。
动作做出不久车速体贴地放慢,裴哲察觉到这点情不自禁笑了声:“我没事。”
“哎,知道。”赵以川说,“就觉得你今天也喝了不少。”
裴哲问:“你呢?为什么不喝。”
“一桌人总要有个清醒的,你说对不对?”
赵以川喜欢用反问,由不得他忽视。
距离拉近了,裴哲对他没了对陌生人的戒备,听见赵以川这句调侃,问:“你觉得我也醉了?”
后几个字黏糊糊地凑在一起说出,是捧着半截泡了水的云。路过街口,信号灯刚刚由红变绿,霓虹似的亮色从赵以川眼底轻快闪过,随即驾驶座上,青年的笑容隐入夜晚,裴哲听见他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柔和。
“醉了吧。”赵以川朝他偏了偏头,“你听着像对我撒娇。”
话音刚落时后劲窜上一股热气,裴哲的耳朵立刻红了,那句话擦着礼貌边界,向不该去的地方象征性试探了下立刻后退。
脸也开始发烫,可裴哲又觉得扎人,有些不快。
他冷哼一声,挖苦赵以川:“看来在这方面你很有心得。”
“以前有过经验,但不算多。”赵以川心情丝毫没受影响,不再看他,望着前方空旷道路语速和车速一样平稳,“真那么会说话、会哄人,我就跟楚畅今天建议的那样去找个有钱女朋友,男朋友也行,只要能从此衣食无忧。”
几小时前的旧事重提,怎么听都像赵以川自嘲、开玩笑,但裴哲收敛了唇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紧紧地盯住了他的侧脸。
忽明忽暗的光线无法让他看清赵以川。
即便如此,裴哲也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这句话、这个不甚分明的侧脸蛊惑。
“到了。”
车最终停在裴哲给他指的小区门口,赵以川见裴哲没动,以为他的意思是一直帮开进停车位,没松开安全带,重新点燃火。
副驾驶上裴哲突兀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赵以川没听懂:“嗯?”
“你说你想找个……衣食无忧。”裴哲组织词句,尽量不让这话听上去直白又傲慢,“如果不介意,我应该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差点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赵以川用尽力气才控制自己没猛打方向盘,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裴哲,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喝醉后说胡话的痕迹。但裴哲的表情被街灯照得很清楚,没笑,眼底有点水光颜色,望向他时,嘴角抿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
“裴哲是认真的”,这念头一经浮现,赵以川仿佛正经历里氏八级大地震。天崩地裂,碎石翻飞,几乎要将他整个撕裂。
而咫尺之遥的人并不知情。
裴哲见他不语,解释道:“可能和你想的有偏差……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男朋友也好,不是男朋友也好,需要和我结婚。”
行星崩坏的进程被按下暂停,赵以川短暂捡回理智。
巨大落差让他又愤愤不平起来。
于是说话带刺,赵以川毫不客气地问:“假结婚?”
“可以这么理解。”裴哲完全已有了聊合作的自觉,“你想的话,我们今天就能谈详细的一些约定,时间、待遇、需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