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
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宋文渊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他们说的不累,他都听累了。
宋文渊微微抬头,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屑,而后嘴角微勾,就在王婆子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老宅。午后的阳光还有些晒,他却像是没感觉一般,走在大太阳底下,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画面。
五岁那年,他想读书,爹娘说家里穷,不让他读。可是他太想读书了,于是每日都去私塾外偷听。后来先生见他有天分,破例不要束休,让他免费来私塾读书。
他以为这样爹娘就会同意,可是他们是怎么说的?乡下泥腿子莫要做富贵梦。
后来他考上了童生,原以为他们对他的态度会有所改变,谁知道他们居然烧了他的书,逼着他下地干活,最后还是先生和村长看不过眼,强迫他们同意了他读书的事情。
他考上秀才,他们饿了他一天。他成亲,他们以家里没有银子,不肯操办,他没办法去找了村长,后来他的手受伤,他们便立刻找理由把他们一家赶了出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是亲生父母能做出来的?
可他们对大哥他们就不如此。就是在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二哥,爹有时候也会帮他们一把。唯独他,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
罢了,左右他的手已经废了,有没有这个秀才功名不重要了。
“你说什么?你要开私塾?”
晚饭时,宋文渊突然在饭桌上说他在村子里开一家私塾,不过私塾的具体位置他还没想好。苏莹莹记得书里没有这一段,这是剧情又偏了?
如果宋文渊放弃了科举,那他就不会再有位极人臣的那一天。那是不是说明,他后面做的那些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如此一来,对她貌似是好事。
苏莹莹下意识想和系统聊聊此事,喊了半天也没喊出系统,这才想起系统在修复bug。
“嗯。我的手如今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宋文渊看着右手手腕处的那道伤疤,淡漠的眼神多了几丝冷意。而后他用左手捂住伤疤,轻笑道,“若是做了夫子,这道疤还是要遮起来的。”
他是怕吓到小孩子?
原来这个时候的宋文渊还有如此良善的一面。
书里不是说他自从手废了后就黑化了吗?为什么现在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恨意。不过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疏离之气,仿佛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是因为右手吗?
苏莹莹看着这样的宋文渊,突然不知道他开办私塾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你的手还能好。你还会继续现在的选择吗?”苏莹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问完又后悔,“那个,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第二天早上醒来,苏莹莹发现外面下雨了。应该是刚下没多久,地面刚湿了一层。梳洗后,她准备去厨房做早饭,却听到了宋青的哭声。
“爹,漏雨了。”
苏莹莹赶紧去厨房拿了一个木盆送过去。
她早就知道这个房子经不住雨雪,没想到这雨刚下,屋子就漏了。
“我来吧。”宋文渊又找了几个盆放在漏雨的地方,可是屋子里漏雨的地方太多,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盆子。苏莹莹见她的屋子没漏雨,赶紧把主屋的被褥抱去隔壁房间。
经过这件事情,早饭大家都没什么食欲。
坐在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苏莹莹说道,“等天晴了,把屋顶加固下吧。”
宋文渊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费用的话,这次可能要麻烦娘子先垫一下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了。”
这场秋雨没有下多久,中午就停了。不过主屋被淋的不象样子,一时半会是没办法住人了。
“我看这床还有一小半能睡,要不然这样,今晚我睡主屋,你们父子睡旁边的屋子怎么样?”苏莹莹不习惯和别人一块睡。更何况她要面对的还是将来会要她性命的大反派。
她怕晚上做噩梦。
宋文渊却以为她是不愿意和他一块住,“你和孩子们睡那间屋子吧。我来睡主屋。”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好。湿气太重的话会影响伤口恢复的。”
宋文渊对此,毫不在意,“一个废人罢了,伤势重一点,轻一点又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苏莹莹见宋文渊看她,赶紧解释,“你现在伤的只是一只手。可是如果你不好好养身子,等病情加重,说不定会影响你的寿数。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你也不为几个孩子考虑考虑?”
宋文渊这一次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上前两步,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帮她把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你在担心我?”
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传来,苏莹莹猛的抬头,四目相对时,她的心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没有,我说那些话真的只是为了几个孩子。”苏莹莹转身要逃,宋文渊盯着她的背影,淡然开口,“你最近似乎变了不少。我甚至开始怀疑,究竟那个才是真的你。”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苏莹莹心跳若雷,却不敢回头,垂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握紧,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故做轻松的反问道,“我突然想通了,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不愿意吗?”
是吗?宋文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一家人一块睡吧。”宋文渊说完不等她答应,转身往门口走去。
“不是,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苏莹莹想拒绝,可院子里哪还有宋文渊的踪影。
老狐狸,又被他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