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恭侯府的人,不许学苏家那些讨厌鬼。”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最爱学他们家小姐吟诗,上一次宴上她们借着这点,给了我们好大的难堪。”
还有这一出?
文中原主就是个背景板,除了惨死的那场戏,其他时候几乎没着什么笔墨,又因着陆燕芝之前年纪小,人也实在不得体,基本上没参加什么宴会。
看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甚至说起来还有些咬牙切齿的陆幼安,思及以后自己还是要出去见人,总不能现成的把柄就往主角团手里送,陆燕芝也只是想藏好自己,没必要搞得人嫌鬼憎的,因此,她眯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许敷衍我!”
听见以前总是翻脸‘咬人’的陆燕芝点头应承,陆幼安的瞌睡一下都没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陆燕芝,疑心自己刚刚听错了。
“不敷衍。”陆燕芝伸手扶了扶陆幼安即将坠落的小珠钗,垂下眼打着瞌睡。
陆幼安半信半疑的眼神落在陆燕芝身上。
但这一眼却最看见了陆燕芝青白的脸和眼底的青黑,除去那件可笑的绒裙,这样跪着,她看起来很小,无端的看着有些可怜。
这样安静的陆燕芝,陆幼安有多久没见过了。
她突然记起,眼前的人被关了整整六个月,陆幼安扪心自问,要是叫她关上十天半个月不能出去,她非闷死不可。
可陆燕芝却在家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就被训斥、赶了去禁足,在那之前还掉进过池塘得了一场风寒。
这样近的距离,她看见陆燕芝裙边磨出的旧痕,有一处的绒毛都脱线了,还有头上那些换来换去的旧首饰,鬓边的那支垂璎,陆幼安猛然想起,她见陆燕芝戴过很多次了
此刻的陆幼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倒是宁愿陆燕芝支棱起来和她打一架,也好过这么可怜的跪在这。
想起前段时间她还在庆幸府里没了“讨厌鬼”学人精,还说了许多的风凉话,陆幼安的脸渐渐烧了起来。
陆燕芝比她小了一岁,她自己还有姐姐和姨娘,陆燕芝身边谁也没有了,这样讥讽她的自己,和苏家那些‘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乱哄哄的,陆幼安垂眸间看见自己腕间新打的镯子。
这是她攒了近三年的份例,甚至姐姐也添了些才请的老师傅新打的镯子。
赤金的绞丝间是颗颗圆润的松绿石和琉璃,甚至连接处都是精美的吉祥如意扣。
哪个姑娘不爱美,这对精美秀致又不失贵重的镯子着实是陆幼安的心头好。
她抬起头看看陆燕芝,又低头看看镯子,再看看陆燕芝
最终,她狠狠心,褪下了这对镯子,拉起陆燕芝的手就要给她戴上。
陆燕芝被惊醒了,下意识的将手缩成了一个拳头。
这个时代的□□可没那么好用,所以陆燕芝没有费心将自己涂黑,相反,她将脸涂得微微更白了一些,所幸色差不严重。
虽然没人会盯着一个贵族小姐的手细看,但那宛若涂了清釉的粉嫩指甲壳还是太吸引人了,因此陆燕芝涂了薄薄的一层橘色花汁遮掩。
这颜色俗气的很但遮掩效果不错,美中不足的是这花汁不似指甲油一般牢固,很容易被蹭掉。
看了一眼被惊醒的陆幼安,猝不及防下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乌黑的眼仁像两丸沾着水银的黑珍珠。
陆幼安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黑色的珍珠还是陆凤霜生辰上宫里娘娘作为新奇稀罕玩意儿赏下的贺礼,宴上给她们亮了亮眼就被收进府库珍藏了起来。
真是心疼东西心疼的人都出现幻觉了,陆幼安又看了一眼勾着头过来,满脸稀奇的陆燕芝,人还是那么个平平无奇的模样。
陆幼安摇摇头,收回了目光,她一边给陆燕芝戴着镯子,一边说道,:“学六妹妹,你答应了我不去学那些人,我以后不这么说你了,呐,现在给你这对镯子做赔礼做保证,你可也要保证记着说过的话。”
嘿?天上掉馅饼了?
陆燕芝稀奇的看向陆幼安,又看了看腕间的金镯子,这东西不大,但分量十足,样式也格外的精美,这种程度的奢侈品,上辈子的陆燕芝可买不起。
她抓了抓腕间的手镯,:“四姐?这真的给我了?”
看着陆幼安心疼的眼神,陆燕芝心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件东西了,这样送出心头好,那真是堪比割肉。
小辣椒辣嘴却也暖身,不管是为着什么,陆燕芝都心领了这份好意,但真叫她收一个小姑娘的心头好,可就有些不要脸了。
“四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着,陆燕芝伸手去摘镯子,却被陆幼安一把按住了。
“陆燕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陆幼安的脸涨的通红,眼睛也同样红了,:“我送你的东西你还要还给我,是不是还要摔在我的脸上?”
“我真不是”看着陆幼安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转转了,陆燕芝也有些点慌了,她面前的不是那些客套虚伪的成年人,而是一个热忱傲娇,嘴硬心软的小姑娘,这样客套的推脱,着实有些伤人。
陆燕芝不争辩了,她倏地收回了手,两只手相互交错揣着了袖子里,一脸警惕的看向陆幼安,大声说道,:“好!”
“四姐大气!仗义!”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对镯子从今以后可改名叫陆燕芝了啊!谁来都不好使。”
陆幼安被陆燕芝滑稽的模样逗得破涕为笑,她趁着白了一眼陆燕芝的功夫擦了擦眼眼:“哼,就知道你会喜欢。”
“今年的冬衣你拿过来和我们院一起做,京里流行的花色我姨娘可是画了满满一册,给你开开眼。”
“好。”
用过了茶点,陆凤霜在凝晖堂的后头看账,这样的事情陆凤霜已经学了三年了,身边还有熟帐的老人,所以郭氏放心的去了内堂休息。
“大小姐。”
陆凤霜抬了抬手,底下的人就微微躬身退至旁侧等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陆凤霜合上了手里的账本,:“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