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绝色里没有温驯,也没有柔婉,真正的绝色,都是有杀伤力的。
大多人都是瞥一眼,就收回目光。
三皇子的眼神亮了又亮,太子殿下眼含薄讽。
司绒看着淑妃,笑意不减:“这怎么好意思。”
说完这话,感觉听起来熟悉。
但她没多想,继续说:“在阿悍尔,战利品是英雄的专属,三皇子雄姿英发,芬捷马能与你一起驰骋马场夺得好彩,是它的荣幸。”
张口就来,你看了几眼球场?稚山在后面腹诽。
司绒四两拨千斤地化开了淑妃的释好,与淑妃相顾一笑,客套几句后,揭过不提。
淑妃并不是真正要司绒收下这彩球,司绒与太子不和,她只需要适当地释放善意,就足够表明他们的拉拢之意。
她收回视线时,余光瞥到了太子殿下。
想起来了,方才那句话是她前几日对他说过的。
太子目光不豫,司绒对上他的目光,朝他露了个隐晦的笑意,旁人皆认为太子不满淑妃一党与阿悍尔交好,但那眼神里盛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深意。
作者有话说:
没有标明出处的诗句,俱属原创,见笑见笑,大家周末愉快。
舍不得吗
马球赛后,还有赛马、马三戏,热闹劲儿到傍晚都不散。
老鸦归野,游云静悬,西山吞噬了橘红的日头,张口一吐便是半边天际的极致绚烂。
温度陡然降下来,司绒裹了裹披风,和稚山一前一后穿过山林,走出疏疏错落的林子时,看到了不远处马匹旁等着的九山。
九山在,太子就在。
两个时辰前,可就听说了太子离席回京,这是杀了个回马枪,这回马枪是朝谁杀回来的?
九山到司绒跟前行了礼:“见过公主,太子殿下请您往瞭望台一叙。”
司绒颔首,刚侧过身,忽然问了一句:“这座山是打我上来之后便封了吗?”
九山一愣,道:“是。”
怪不得一个人都没见着,她略一挑眼:“守株待兔呢?”
这话九山怎么答?怎么答!?他干巴巴地笑了声。
“行吧,”司绒掏出帕子轻轻打了一记喷嚏,朝稚山说,“帕子不够用了,小兜儿落在方才的皇帐里,稚山去替我取来。”
九山没拦他,由着稚山盯着他倒走几步,翻身上马往山下去。
瞭望台在半山腰,荒废已久,是一座四方木台,哨塔立在正中间,太子殿下就站在瞭望台一侧,面向丹山马场,前面的树梢把他隐匿得很好。
而司绒在看到他手里一把九张弓时,心里微妙地悬了一下。
她踏着枯叶走到木台旁,没有立刻朝他走。
太子徐徐侧头,把九张弓一端拄在地上,手搭在上头,身板和上头的龙筋弦一样笔直。
风灌入他的领口,掀起他的黑袍,撼不了他的气度,树影在他身上零星落着。
他背后是另一片灰蓝的天空,和另一边的绚丽绮霞毫不相干,和马场上的热闹喧阗也格格不入。
两人中间没有宫女们的耳珰,也没有虚浮的恭维,周旁干干净净的,只余风动林声,这一眼反倒没了先前意味深长的力道,轻得像是涟漪的尾巴,碰过一眼,又各自收回。
司绒踏步迈进去,木台地面老旧腐朽,发出些沉闷的吱声。
“强弓高台,殿下想猎什么?”到他身旁时,立着的九张弓真就到她下巴了,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拨弦,毫不意外地纹丝不动。
“站这边。”他望着山下,额头往左侧斜点。
司绒绕到他左侧站,有他挡着,山风一下没了肆意的路径,司绒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要为她挡风,因为太子殿下已经举起了弓,从前头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缓缓拉开。
九张弓重一百二十斤,龙筋弦拉开的声音沉闷滞涩,带着浑厚的力道,像一调长长的索命符,让人胆颤心惊。
司绒的目光顺着箭头的方向往下看。
底下马场的表演散了,贵人们三三两两地骑着马慢踱,在夕光里笑语,完全不知道在身后的山坡上,死神已经瞄准了他们。
“只要孤想,你也是下面那些人之一。”弓弦张到极致的时候,他开口。
“那为什么我在这里呢?”司绒在人群中看到了稚山,转头道,“殿下舍不得了啊。”
封暄侧过头,他脸旁抵着扳指,扳指上绷着龙筋弦,因为攒着气劲,脸上的神情也比往常要冷峻。
“你当孤是吧。”他慢慢地松了弦,或许是没找到猎物,或许是意兴阑珊,把弓搁到了箭筒旁靠着。
她笑笑,披风下的手抚着臂,被削弱了大半的风显得温柔,带着她的发丝,缠到他的左臂,竟然有片刻的宁谧。
但下一刻,就被山下乍起的惊叫声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