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2)

安宁不过几息,司绒细数心里悬着的几件事:“哈赤收尾战不好打,困兽犹有三分力,被囚到平野上围杀对他们来说是绝境, 绝境常常使人爆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担心泰达和黑武,黑武的信回得太慢了, 显然是战况胶着。”

“你还给他去信了?”太子殿下偏过脸, 抓的重点与众不同,既偏且刁钻。

细听带点儿酸。

两人不曾单独提起黑武, 封暄不多过问, 他的安全感被打实了, 那轻狂的少年对他构不成威胁,而司绒也在见到句桑脸上的伤后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再戴黑武送回来的手串。

那串手串,珠子还是那十八颗,可细看里边的编绳是新作的,略显粗糙,连接处凹凸不平,是不常做这细致手工活儿的人自个儿编的,她沉默良久,还是把手串收进了匣子里。

出了会儿神,司绒说:“我去的信多了,殿下想听哪一封?”

日头太大了,把她晒得眼前冒金光,骨头都发酥似的,声音带点儿懒,干脆转过来叠趴在他背上。

阳光把他的皮肤晒得发烫,双臂是向两边张开的,肌肉舒张,阳光赋予其深浅的线条,皮肤呈现健康的光泽感,像一块儿敞了糖衣,晾在日头下的蜜糖,不作声地散发蛊人的糖味儿,明晃晃地勾得馋糖的姑娘品尝。

封暄后肩传来湿湿的刺痒,他为她的沉默不悦,又奇异地被这一咬一舔安抚到了,司绒轻而易举就能操控他的情绪。

他放过了黑武这一茬,说:“不论有没有封锁曼宁港这一出,敌方同样不会在战场上心存侥幸留有余地,他们自从踏上曼宁港,就绝不会为任何事物停下攻掠的步伐。围杀是上上之策,这场围杀进行得越彻底,阿悍尔双骑积累的战意就越强。阿悍尔双骑经此一战,出鞘时的锋芒再无人敢逼视。”

顿了顿,细风游过,吹得封暄后肩的湿润发凉,眸底的火正一簇簇燃起。

“再好的军队都需要积累实战。你换个角度想,阿悍尔从四营受袭,到哈赤全线开战,再到北线几近溃败,继而开始将计就计在南线打出致命一击,最后你封锁曼宁港,局势彻底偏转,走到围杀战这一步,阿悍尔双骑都在全力拼杀,能积累的战时经验是内部训演无可比拟的。”

封暄把手往后探,揉乱了司绒的发,总结了一句:“司绒,这是送上门来的磨刀石,阿悍尔百年都遇不了这样的对手。”

以战养战的效果为什么好?

就是因为他们永远都在亮刀,战事是被动遭受的,经验可以主动积累,将士可以主动成长,阿悍尔的内部凝聚力可以主动增强。

退回来讲,封暄也遭遇过这样的问题,他是换了个立场给司绒开辟新角度。

对北昭来说。

青云军因为与阿悍尔胶着数年,疲态明显;

破云军被海寇骚扰软攻,钝感倍生。

封暄为什么要把青云军分化成海陆双军?为什么要换破云军主将,继而将破云军北调加入唐羊关战场?

正是因为再好的刀,若是不用,若是待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就会锈,就会钝,在纸上谈兵中自得其乐,直到变成一堆废铁,再也无法守卫足下的土地。

地面的零星土块被风推着,以细小的频率往前滚动,司绒盯着土块隐没到树影下,消失不见。

她转了个身,重新坐起来,谈起第二件事儿:“屏州岭码头烧毁,待到战后重建又得赶上春汛、农忙,等到码头再度启用,至少也是明年六月的事了,原先走屏州岭的商船要如何安排?”

这事儿封暄也在考量,想了想,说:“先走山南十二城的陆路,往北至桓州再转水路,路程稍长些,待屏州岭码头重建后再作调整。”

“嗯……”

司绒还有些事儿要提,榷场有几样物品的商税未敲定;通关文牒的样式还没给封暄看过;阿悍尔需要提纯冶炼的技术,北昭烦恼于银锭铜钱的铸印,两方正好可以做个交换;还有榷署的职能与官员还没定好;边关未曾正式开启……

事儿多着。

两人分开后搁置的要务需要一一捡起。

但今日的日头晒得人有点儿懒,她伸手接了一捧阳光,让它们从指缝间漏下,洒在封暄腰窝上,双脚便开始作乱。

“嗯?”封暄还等着她继续说,后腰一阵麻,那里正在被足尖压制,他阖了阖眼,喉咙口的吞咽声异常惑人。

“别动,踩背呢。”司绒轻声说。

封暄裤腰都被脚趾头挑起来了,踩背?

“踩背呢?”封暄还以同样的三个字,只是这语气截然不同,带点儿要拱火就要好好收场的意味。

前脚掌滑入布帛底下,那是绝对的隐秘地,从未受过阳光的青睐,与太子殿下背部糖块儿般的蜜色不同,布帛底下是不可窥见的白皙。

司绒不知是晒的,还是在纵火时把自个儿一道烧起来了,她的指尖有薄汗,日头那么大,她甚至感觉睫毛都覆了一层雾,眨了几下眼,不能抑制这种双向奔流的情潮。

阿悍尔小师傅很尽职,她用了点儿力:“这个力道还行吗?”

“不成,再用点儿劲。”封暄的声音呈现一种火烧过的嘶哑,他想把背上坐着作乱的人掀下来吃了,又不愿意打断她每一次主动出击,只能心甘情愿地溺在又爱又痛的前潮里。

痛是憋的。

“不会压着前面吗?”司绒迟疑了,虽然和方才正经的踩背不同,她此刻没有站起来,人还坐在封暄背上,只动起了脚,力道不算大,但总归没有什么经验。

听人讲,男人那儿用着厉害,实则脆弱得不得了。

“不会。”封暄半边脸陷入臂间,喉结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滑着,眼底的火星也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燃着,难以言说之处也在司绒看不到的地方抬头了。

既然如此,司绒放心了,她悄悄地伸出了左脚,雨露均沾地覆盖,撩人的戏码张口就来:“公子受用便给多些赏钱罢,我还要养家里久病的郎君呢。”

“……”你还敢玩儿这手呢。

封暄一时之间没进入角色,司绒便收回了脚,要偃旗息鼓了。

脚刚踏上榻沿,就被捉了个准,那双脚踝在裙摆间若隐若现,骨感清晰,被一只手扣在一起,脚面异常白腻,在日光下可以看到青蓝色血管,圆润的脚趾正不知所措地蜷缩成一团,半点儿看不出方才嚣张的劲头。

封暄翻个身,把那双脚踝往下一拽,连同这不安分的阿悍尔公主一起箍进怀里:“郎君久病,不如弃了他。”

司绒的足底被一弹,触到的热度惊人。

“不成啊,”她悄悄地收回脚,“我不是这么始乱终弃的人,公子听起来倒是浮华场里的老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