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2)

车帘垂下,壁灯还燃着,幽幽照亮一四壁窄室,一本琴谱静静躺在断弦旁。

皇后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眼神定在白皙的手指上,看了会儿,似乎看到白皙之下抹不去的红,叹了口气,收手回来不再看,她抚着早已凉透的手炉,在马车碾动的一瞬间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了没有赢家……明日,又是个晴日啊。”

镜园里的摆设没变。

封暄和阿勒站在檐下,风里偶尔递来只言片语,谈的是山南航道拓长之事,龙可羡对这些事儿没有兴趣,她巴巴望着瓷缸里的小红鱼。

“烬三……”司绒回想着那几道纵跃离去的黑影,“你说他像在做戏吧,他面上比谁还诚恳,方才像是真愿意付出大代价救他母亲一命,但你说他真有此等孝心吧,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龙可羡翘着木勺,她从不干喂鱼这种事儿,脑子里想的是这指头长的鱼儿,若是要烤,恐怕连鳞都不用剐。

闻言道:“不对劲就对啦,今夜我若不到,他或许会把半座蓝凌岛连同东西航道都抵给你们太子,但真救回去呢,黎婕落个什么下场都不好说。”

司绒升儿兴趣:“你与黎婕有仇?”

“仇……算不上吧,”龙可羡垂下眼,片刻后轻轻说一句,“但黎婕还是死了好,你明白吧,有些人活着就代表无限的祸患。”

这是不欲多说的意思,黎婕叱咤蓝凌岛十数年,隐退后该闲不闲,也招人恨呐。

司绒没再问。

今夜月色也静,像浸在天河里淘洗过几遍,清清亮亮的冷银色从窗扉泄进来,在瓷缸里倒映出不甚饱满的弧度。

司绒撑着下巴瞧这位嫂嫂,她的脸偏小,五官铺得刚刚好,没有多余留白。

一点骄恣,一点天真,一点不羁。

颈项生得美极了,京城的寒冬腊月里,她不穿袄也不披大氅,只着单薄的浅蓝色衣裙,那截颈项就像海水里攀出的一弯月,弧度完美,莹白细腻得让人……想咬一口。

怎么说呢,她让人着迷。

天真的样貌带来无害的错觉,眼神里露着些许不谙世事的残忍,带来另一种饱含禁|忌感的诱惑。

初初看,想要把她纳入羽翼下好生呵护,多瞧一眼,便会想要琢磨如何驯服她,驾驭她,然后在这过程中被她反吃死。

司绒还没忘记龙可羡出手时,那纤细腕掌里爆发的惊人冲击力。

可是此时此刻,那冲击力被收敛了,通过一只木勺,搅弄着瓷缸里的风云,让小红鱼在萍钱下狼狈地左躲右藏。

“……”司绒瞧着小红鱼可怜得很,立刻伸手摁住了龙可羡的手,“饶过它吧。”

“好呀,”龙可羡把木勺一搁,可好说话了,她任司绒打量了这样久,也想与她说几句话,便往司绒身边挪了点儿位置,两人肩臂挨着,龙可羡悄声问,“我听个女将军讲,北昭遍地都是乐子,你来了这些日子,可知道都有哪些乐子?”

“女将军?”司绒忙把瓷缸放回高几,坐回来时斟了一杯茶给她,笑道,“若是姓高的女将军,多半是唬你的,她只在姓纪的男人身上找乐子。”

“啊。”龙可羡很失望,男人有什么乐子,遇上那半点羞愧感都没有的,只会逮着人兴风作浪,再大的力气都会被吞得半点儿不剩。

“我见过你,”司绒看她耷拉脑袋便想笑,她伸手比出一个小框样,“你的小像,据说,你是我嫂嫂。”

“不是,坚决不是,”龙可羡一愣,严肃地否认,“我还未成亲呢。”

“不是什么?”阿勒从外头走进来,自然地抚了下龙可羡后颈,收手时还捏了捏那截月弧,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谈什么呢。”

龙可羡震惊,飞快地看了眼司绒,脸颊立刻浮红,连带眼眶也红了一圈儿。

“哦,忘了。”

不能摸。

阿勒短促地笑一声,连装都不装,浪劲儿已经搔到人心口了,贪欲毫不遮掩地敞露给龙可羡。他把司绒拎到一旁:“斟杯茶给哥哥。”

自个儿挨着龙可羡坐下,把她的指头放到鼻尖轻嗅,露着虎牙,像是随时都想咬破她的皮,吮掉血,舔得干干净净,然后用力地欺负她。

“我我我我我,”龙可羡想抽回自己的手,还想把耳朵罩个严实,更想捂住眼睛不要看他,我了半日干脆换了个座儿,挪到另一边,挨到司绒身边去,认真地说,“我喝茶,我要坐这儿。”

你他娘的……

司绒才从这一幕中抽出神来,她不敢置信地指一记阿勒,看他简直就像看挑唆人动情的浪子,再看龙可羡,就像看一只被坏蛋勾得七荤八素的兔子。

龙可羡是真纯呐。

阿勒是真坏胚啊。

司绒拉着龙可羡的手腕,把茶壶移过去给阿勒:“唤我斟茶?惯的你。”

阿勒看着司绒,心想又是一个被小骗子吃死的傻蛋。

此时封暄安排完几件要务,一进屋发觉司绒左手边坐了人,右手边也被占了。

阿勒这人精,瞟了眼封暄的神色,趁机拉起龙可羡就往外走,司绒拉不及,只能看着坏胚牵走兔子,兔子耳朵红透了,隐约有几句什么——

“骗人的乐子……”

“那有什么趣,我教你……”

“你就会咬,我不要再学了……”

“……你不喜欢?”

“……喜欢。”

“那还学么?”

“学……不,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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