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公主?
不是,他们是一对饮食男女,该把那刻板的教条抛诸脑后了。
这种点到即止的控制与疼痛太妙了,像那平静水面上激起的水花。
冒险。流汗。亲吻。挑衅。
随着意识清醒复又模糊,坏脾气变成绝佳的助力,封暄锁住司绒,掐着司绒,司绒不甘示弱地一次次推翻控制。
他们在跌宕中对视。
要命了,竟然从一次吵嘴中开辟了新玩法。
软枕被胡乱摆放,司绒眼里蓄着泪,细流从眼尾蜿蜒而出,渗入了鸦色的鬓发里。她弄湿了软枕,当中洇出一片深色的湿迹,说不清是眼泪,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额抵额,绵密地亲吻。
她撑着的手肘发红,在打颤的一刹掉落下去,又被稳稳接住,发辫上的红珊瑚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弦月慢慢爬过半边天穹,海面倒映疏星。
司绒呛了几口气儿,咳起来,封暄给喂了一盏水,又拍拍她的后心。
“去……沐浴。”司绒累得指头都懒得动。
黏答答,汗从下颌滴落,渗入被褥。
“一起?”封暄看着她锁骨一排齿印,随意地拣了件干净袍子罩在两人身上,迈步往浴房去。
“不。”司绒抬头,额上的汗蹭到他鼻尖,她看到封暄在这句话后勾了勾唇,垂首来嗅她鬓发,就知道要不妙。
一个字成了一场仗的导火索。
封暄原本要往浴房进去,闻言步子停在半途,鼻腔里哼出点儿气音,转过身,重新进入另一处地方。
“你……”司绒猛不防地蹙眉,仓促地咬住指背忍耐这阵劲儿,面颊再度飞红。
封暄没有要歇的意思,偏头吻住她。
从屋这头走到屋那头,沿途的屏风和圈椅都被踹开,乒乒乓乓地响成一团。
短短十几步,封暄走了一刻钟,他肩头湿成一片,有司绒的汗,也有司绒的泪。
两人在紧密耳语,司绒说了一箩筐好话,还糊里糊涂地说了些浑话。
这次的初衷和过程通通跑偏,而结局一如往常,司绒沾枕即眠。
封暄常常端详她的睡颜,那无害乖巧的容色与过往画面重合,他把她的发拨到耳后,在那耳廓上落个吻,轻声说爱。
重见天光时已经是午后。
司绒赤脚踩在木地面上,裹着长袍,抬高手往柜格里去够衣裳,可衣裳都被放得高,她扯了一件小衣,里头的怎么也够不着。
她努力踮脚,抬高的一只手往柜子里挪移,忽然身后黑影浮动,在柜子里探寻的手被罩住,后背也贴上温热的胸膛。
“怎么不叫我?”封暄还带点儿鼻音,说话时,偏偏又是个完全圈锢司绒的姿势,沐浴后的潮湿味儿和低沉的鸣震就一起侵袭她的感官。
“帮我拿衣裳。”司绒把手抽出来。
封暄挑了两件儿,司绒道声“多谢”,便从他肘下麻利地钻了出去。
“……”封暄还立在原处,转头,看她站在屏风后慢腾腾穿衣,后知后觉地发现——女子在榻上说的话,同样可以穿衣不认。
衣都不用穿,司绒这态度,分明是昨儿说的那些好话,服的那些软,顺他的那些意,到天明通通就不作数了。
封暄以为她昨夜是妥协和好,实际上一场欢爱过后,什么也没改变。
情归情,事儿并没有睡一觉就稀里糊涂地过了。
俩人还在吵嘴的状态中。
说得严谨点,是司绒将他睡了,还要继续同他吵嘴。
想到这儿,封暄低下头,目光下沉,心也下沉,手还搭在柜格上,那股愠怒已经掩不住,他没同谁真正置过气,这回是真恼了。
司绒系着带子,把臂钏戴好,说:“船队与分利之事,再谈谈,我不想插手山南巡检司,你先前与阿勒怎么办,如今便还怎么办。”
两人吵嘴的缘由说起来怪阿勒,阿勒和封暄一同拓长了山南航道,要把北昭的海商运行范畴扩大十倍,但两人合作上出了些问题,阿勒不是能遵守规则的人,他变起来不看对方是妹夫还是一国储君,开春以来,出了不少岔子。
所以说,阿勒给她的陪嫁,扯开那层写满利益与挑战的轻纱,就是在甩开一个烫手山芋。
那两成海商之利,是阿勒给司绒玩儿的,也是阿勒给司绒的管理银钱,让司绒自此挑起与北昭巡检司、北昭市舶司、北昭户部沟通的梁子,说白了,司绒和封暄把山南航道的活儿干了,阿勒不出力,还占着利益,能维持他在乌溟海的船队支出。
其实最开始,阿勒只分司绒一成利,司绒看破了他的心思,抬到了两成,想让司绒出力,没点儿真金白银使唤不动她。
兄妹俩心照不宣。
一脉相承的坏。
可封暄不同,他认为两人已经成婚,且在利益占比上,司绒的比重高于阿勒,先前他与阿勒的那套说辞便该与时俱进,山南航道自此是夫妻俩说了算。
阿勒靠边儿。
甚至拟了一份册子,将山南巡检司分了两队划入她麾下,除开行船海商,铁扇群岛的本土产利也划了五成给她。
后者尚且只关乎银钱,前者就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