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儿的意思是,要把仇人交给我发落?”罗德山是个聪明人,大概明白楚年提着蛇过来的意图了。
他倒也乐意,支起身子往前坐了坐,不开玩笑了,说:“我这儿正收着蛇呢,你要是卖的话,我多出你三文钱,合计三十三文给你。”
一条蛇能卖三十文钱呢。
楚年听了这个价挺高兴,要知道一只长大的肉鸡也是三十文钱,卖一条蛇就能买一只鸡了。
弯起眼睛,楚年说:“我怎么可能多收您三文钱呀,别人做买卖都是杀价,您倒好,主动涨价。”
老爷子是个大方人,可能念着救他一次的事,愿意多给三文钱,但楚年不贪这点小钱,他想做长一点的生意。
不等罗德山继续客气,楚年正色说:“老爷子,我想问问,您打算收多少蛇。”
“什么意思?”罗德山一愣,看向灰麻袋。难道袋子里不止一条竹叶青,还有别的蛇?
楚年:“我现在就一条蛇,但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可以到山上抓嘛。”
罗德山这才明白,原来楚年的意图不止是这一条蛇,而是长久的生意往来。
买一条蛇没什么,但要是说长久的生意想到自己在刘猎户那边早就约定好了的单子,罗德山暂时没吱声。
看老爷子纠结,楚年问:“是不需要很多蛇吗?”
不会吧?
楚年还真没想过供求关系上会出问题。
毕竟蛇是可以入药的,蛇蜕、蛇骨,蛇胆都有医用价值,很受郎中青睐才对。
罗德山摇头:“需要的,好些个村民的胳膊腿啊,风湿疼得厉害,总找我要蛇酒,尤其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更容易犯风湿,我这儿正是收蛇的。”
“那不是正好?我给您抓蛇。”楚年一听,这没毛病呀,老爷子纠结个啥?
罗德山笑了,说:“你一个哥儿家的,还嫁了人,怎么这么勇猛,蛇听了这话都要害怕。”
楚年脸上一红,声音低了些,说:“这不是嫁人后囊中羞涩,想赚点钱么。”
罗德山诧异,就算囊中羞涩,哪有让哥儿出来赚钱的?家里的夫君是干什么吃的?
“而且我爹是猎户,教会了我一门手艺,我总是希望可以发挥些作用的。”楚年还搬出来了原身的爹。古代人最重孝道,这么说并不突兀。
“你是个孝顺的,还想着继承你爹的本事。”罗德山果然有些动容。但他被牵引到了情绪,拧起眉头,话锋一转,谈到自己身上:“不像我,老来得子,却是个没出息的,医术一窍不通就算了,读书也读不进肚子里,干啥啥不行,我都不知道他将来能干个什么!”语气愤懑,很是不满。
好家伙,一不小心踩了雷,戳的老爷子不高兴了。
楚年赶紧安抚:“老爷子你医德高尚,照耀家族,罗童生将来肯定可以光宗耀祖的!”
罗德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哪指望得上那没出息的小子光宗耀祖,只要他少给我添点堵,我就算烧高香了。”
“怎么会呢,厚积薄发,年轻人的机会都在后面,老爷子只管享福就好了。”
楚年继续说好话,彩虹屁一套一套的,把罗德山拧在一起的眉头给哄得舒展开来,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你跟英卓没差几岁吧,也没读过书吧,比他一个读书的还知书达理,他要是有你一半贴心,我都能多活十年!”
“您可是会长命百岁的。”
罗德山心情恢复了,还变得更好,看楚年的眼神越发慈善,要不是不方便下地,他都想留楚年晚上在家里吃饭。
气氛缓解回来,楚年继续谈生意,问:“那,老爷子,不如就这么定了?我以后抓到的蛇都往您这卖?”
“行,你只要抓到蛇,往我这送就行了。”这次罗德山没再纠结,一点头就应下了。
至于刘猎户那边
刘猎户是个成熟的老猎户了,抓到蛇可以带着跟其他猎物一起去镇上卖,年哥儿可不行,就算年哥儿抓蛇再厉害,到底是个哥儿家,长得可爱,说话也好听,去镇上的路远不说,镇上的人还杂,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就近卖给自己就行了。
罗德山想好了,要是刘猎户抱怨自己,就给他送两贴驱蚊虫的药,估计他的怨气也就下去了。
谈妥了卖蛇的生意,楚年弯了弯眼睛,顺势想再提出帮忙采药的生意,但开口之前,发现老爷子脸上已经浮出倦意了,便把话压了下去,打算下次再说。
“天色也不早了,老爷子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楚年站起身。
“这就走啦?”罗德山听楚年要走,身体前倾,又往前坐了坐。
楚年提起灰麻袋,笑着说:“我明儿个再来看您。”
老爷子一听,乐呵了。
他还挺爱听楚年说话,楚年比五里八村一般大的孩子都机灵,落落大方,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读过书呢。比家里的逆子懂事多了!
见楚年拎起麻袋,老爷子说:“这个你就放这吧,一会儿我徒弟还会过来,让他带到后院就行,至于钱”
哎呦,没法下地拿钱给楚年,老爷子尬住了。
楚年连忙说:“老爷子,这条蛇先放我这留几天吧,它可是咬了您呢,我多教训它几天,替您出出气!”
罗德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行!”
辞别老爷子后,楚年走出东厢房。
罗英卓坐在橘子树下面的石凳上,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绿草,手里也拿了几条,正在编着玩。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瞥了楚年一眼,叼着草含含糊糊地说:“出来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在我们家吃晚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