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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沉,夕阳斜斜地打在墙上,被半掩的窗帘遮去了些许。
恍惚地在床上乱摸了几下,却没有找到手机。
而全身上下却像彻底粉碎又被重新拼凑起来一样剧痛无比,连手指尖都因疼痛而轻轻颤动。她勉强扭头望去,才发现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正在安静地运行,被褥遮住了机器上密密麻麻的导联线。
房间里的护士察觉到她醒了,急忙按铃叫来了几名医生。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一切都不太真实,身体也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自己似乎游离在躯体之外,正在以第三人称观察医生评估她的身体状况。
“检查显示有轻微脑震荡,你在昏迷之前的记忆有哪些模糊的地方吗?”医生温柔地俯身询问,一边在平板上记录。
她如大梦初醒一般愣住,一下子被拽回了现实之中。
一觉醒来,她就躺在了病床上。而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医生开口之前,她一直在飘忽神游,所以没觉得有多异常。
而现在记忆像一场大段空白的电影,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她试图回想,脑袋却隐隐作痛。
突然闯进来的一个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对视的那一瞬间看到她已经清醒,男人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了?身上哪里不舒服?”他匆忙挤开医生跑到床前,双手紧攥住被褥边缘,轻微颤抖着,“医生说你刚醒。前几天我也想来看你,但他们不让我一直守在你身边……”
男人衣领上淡淡的沐浴露味触动了她脑海中的某根神经,扫清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
但她的记忆依然像一团浆糊,无法将男人清俊的脸和回想起的碎片中任何面孔联系上:“你是?”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喉咙发干,仿佛失忆的人是他一样。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开始细细为她解释这一切。
男人叫阿曼德,是她的好友兼合伙人。两个月前他们卖掉了小有起色的公司,开始拿着这笔钱环游全国。事发前他们在塔尔王国边境的雪山上玩滑翔伞,却不料狂风将他们席卷到了邻国瓦莱里亚。现在他们就在瓦莱里亚都城的一座医院里接受人道治疗。
阿曼德,阿曼德。她默念他的名字,虽然依然无法将他的面容和回忆对上号,但这个名字已经在心里泛起了涟漪。她脑海中不受控制闪过些许耳鬓厮磨的破碎片段,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想象。
医生催促阿曼德离开,他将罗莎琳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抬起,覆在自己的脸颊上:“明天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罗莎琳。”
阿曼德朝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依依不舍告别的样子简直是一只被迫和主人分开的大型犬。
阿曼德走后不久,进来了六七个人,原本偌大的病房瞬时被占去了一隅。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上了年纪,看起来颇有资历。又是新一轮的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