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抬头看他,脸上都是满足,手上轻易地拉开了他的衣带:“礼尚往来。”
云清拗不过贺池,被迫接受了他的还礼,白?皙的指尖插进他的头发里?,连嗓音都是破碎的。
结束后,贺池端了茶来给?云清漱口,他连头发丝都写?着高兴,抱着云清时不时便要凑上去贴一贴,蹭一蹭。
云清被他蹭得连最后一丝害羞也化为了无奈,他拽了拽贺池的头发,正要开口,元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国公府谢二公子前?来拜访。”
来人是谢江知,贺池的旧识,也是他们制冰生意的合伙人,没有不见的道理。
贺池不舍地亲了亲云清,跟他说?好一会儿?便回来,这?才起?身离开。
云清身上发软,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他从书桌上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书时,眼?神无意间落在了之前?的暗报上,“没有子嗣难当大任”几个?字落在他眼?底。
云清顿了顿,拿起?书坐到了软榻上。
他神色如常,手里?的书却许久都没有翻页。
——
京城月阳坊有家?江南酒馆,卖酒的是对中年夫妻,酒馆地处偏僻,来喝酒的也多是住在周围的普通百姓。
今年上半年开始,酒馆却多了一位与其余客人都格格不入的常客。
戌时已过,酒馆里?只剩下寥寥几人,一名身着青袍的年轻公子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来,老板娘抬头看到他,笑着招呼道:“公子今日喝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沈时予点?了点?头,自去寻了一处靠里?的位置坐下。
酒馆老板搬了一个?炭盆放到桌边,脸上的笑容憨厚:“公子烤烤手,酒菜马上就上来。”
沈时予笑着道谢,老板离开后,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放到一旁,嘴角的笑意却在目光触及到衣袍下摆的茶渍时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去?你忘了杜家?的几百条人命了吗?”
“我把?你救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去给?人家?当情郎。”
“呵,只想刺杀皇帝?你怎么杀?把?他和他最在意的这?天下一起?毁了岂不是更简单?莫不是当了几年官,真开始考虑起?百姓家?国了?你可别忘了,是谁毁了你的家?。”
……
郑鸿熙愤怒的质问和刻薄的嘲讽犹在耳边,沈时予垂眼?看着炭盆里?跳跃的火光,心绪难明。
他不在乎大瑜的江山如何,更不在乎大瑜的百姓如何,他只是不愿将那人亲手推上绝路,他的仇他自会去报,他可以眼?也不眨地牺牲利用所有人,唯有那人不行。
“来了,酒已经温好了,现?在入口正合适,公子慢用。”
老板娘性格爽朗,嗓门也大,一下便将沈时予的思绪拉了回来。
酒菜被一一摆上桌子,因?是熟客,老板娘也不多话,嘱咐了一句有事唤她便拿着食案下去了。
温好的竹叶酒香气满溢,和记忆里?的味道重合在一起?,父亲爱喝竹叶酒,母亲就总是亲手酿,这?样的酒香他从小闻到大。
此番回到京城,偶然发现?这?处酒馆的竹叶酒和母亲酿出来的味道极为相似,他便常常一个?人来喝酒。
那人也曾问过他为何喜欢这?平平无奇的竹叶酒,他只是笑着不说?话,他们之间隔了这?么多谎言和隐瞒,哪里?能看得到明天呢?
他总是要死的,为了报仇他百死不辞,可那人明明也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不舍得再利用他了。
竹叶酒入口清甜,却很快转为辛辣,后味绵长,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沈时予的眼?睛也被激出了一点?红。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没打算和任何人产生情感纠葛,利用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这?一切却在贺澜这?里?失效了。
一开始他和贺澜接近未尝没有抱着利用他的想法,可最后却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是时候纠正错误了。
竹叶酒喝起?来十分?好入口,后劲却十足,沈时予面前?摆满了酒壶,趴在桌上犯晕。
酒馆老板已经去通知了沈宅的下人来接,估摸着马车快到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提前?往外走去。
他谢绝了酒馆老板的搀扶,出了门,穿过一条小巷便是大路,马车会在那里?接他。
今夜月光黯淡,沈时予低头仔细辨认着脚底的路,一步步往外走。
拐弯时没注意,和对面过来的人狠狠撞在一起?。
他本就头晕,反应不如平时灵敏,被这?一下撞得没能稳住身形,向后跌坐在地上。
一声痛呼同时从前?面传来,他头晕眼?花地看过去,对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佝偻的身形,通过他的穿着能判断出大约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那人许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爬起?来后又过来扶他:“公子没事吧?对不住,没看到你。”
离得近了,他看到了沈时予的打扮,猜到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生怕把?人撞出个?好歹来被找麻烦,拉着他一直道歉。
沈时予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觉得头又晕了几分?,他看着男子佝偻的身形,没多计较:“无碍,不怪你,我也没有注意到。”
他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触碰,往外扯了扯被抓着不放的那只手臂。
男子连忙松手,惶恐地又是一阵道歉。
经这?一遭沈时予更觉头晕,摆了摆手往外走去,这?里?已经能看到巷子口,他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车夫提着灯笼过来给?他照亮,他动作迟缓地上了马车,刚掀开车帘便被握着手腕拽了进去。
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