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收到获胜的消息后?赶了过来?,听到这一片压抑的悲鸣,一股酸意?猛地冲上心间,激得他眼眶泛红。
贺池第一时间发现了云清,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云清身前,第一次没有顾及身上的脏污,用?力将云清抱进了怀里。
云清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和揽在?自己?腰背上有力的手臂,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在?此刻安稳下来?,贺池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清清,谢谢你。”
云清伸手回抱住他,眼角划过一道水痕:“你能平安回来?,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谢礼。”
贺池干燥的唇映在?云清眼角。
终于?。
他们终是做到了。
……
接下来?的事便是打扫战场,安置伤兵了,贺池很?快便将任务布置下去,扭头见云清一直盯着他的右手,贺池笑着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没事,是皮外伤,别担心。”
云清点了点头,一直候在?一旁的愈州知州柳于?智连忙抓住机会上前道:“王爷既受了伤,还当?好好调养才是,城中四处都需要清理,下官家?中尚算清静,王爷若不嫌弃,不如和王妃一起去下官府上修养?”
贺池看着他带着讨好的表情,点头应了。
虽然他们早知柳于?智是贺澜的人,可事到如今,他已对他们没有威胁,毕竟是愈州知州,有他协助,许多?事做起来?都会方便许多?,至于?别的,便等到秋后?再一一算清。
云清和贺池同骑,便要跟着柳于?智离开,却突然见长街的另一头策马驰来?一个黑衣人,云清眼神一动,他之前让程樾去将军府探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柳于?智见状,识趣向两人拱手道:“王爷王妃,下官先去前面等候。”
程樾来?到云清面前,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他,低声道:“晏王被延军射杀在?院中,这是在?晏王书房找到的。”
云清一怔,贺澜死了?
他知道骨索已死而不是受伤的时候就有了预感,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仍觉得有些恍惚,心里的疑惑也达到了顶峰,贺澜和骨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信纸和一个小册子,还有一块材质奇异的令牌。
信纸上写着力透纸背的“救他”二字,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云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放下信纸拿起了下面的书册,上面赫然写着贺澜这些年培养的势力和暗线,凭飞云令皆可调动。
云清拿起飞云令轻轻摩挲,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串了起来?。
骨索在?城外起了战事后?前去找贺澜商议,他自以为捏着贺澜的软肋,对贺澜的防备不重,因此被贺澜趁机下毒毒死,与此同时,贺澜又调了愈阳守军反击延军,将可能影响战局的骨索和他的精兵全都堵在?了城内……
他倏地明白——贺澜是在?用?骨索的命和他手上的势力向他们投诚,换取苏木去救沈时予的性命。
云清心情起伏,贺澜的这一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为此他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云清低声喃喃:“真是个疯子。”
梦醒
回到知?州府, 柳于智把?贺池两人带到院中,留下伺候的人后便识趣告退。
房中只剩贺池和云清两人,贺池阻拦不成, 由着云清帮他解下了身?上?的战甲。
战甲下的衣袍已?经被汗与血渗透, 又被风吹得半干, 味道自然不会好闻,贺池往后退了退想和云清拉开距离,却被云清一把?拉着手臂止住动作。
云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右边手臂上?,那里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整条右臂全是?血迹。
透过被划破的衣服可以?看到皮肉翻卷的伤口,边缘都已?经被捂得发白, 云清眼神一颤,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将目光扫向了贺池身?上?别的地方。
待看到贺池身?上?各处都染着血迹之后,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顿了顿。
贺池见状,当即反应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只觉触手一片冰凉。
他连忙解释道:“只有这一处伤,别处都是?染的敌人的血, 别担心, 我没事。”
他一动作,右臂上?的伤口又有血渗出,云清眉间一凝,下意识抽手按住他:“别动!”
苏木恰在此时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云清回过神, 将贺池按坐榻上?, 方便苏木看伤。
贺池按照苏木的指挥褪去?衣袍,云清这才看清伤口的全貌。
狰狞的刀口从肩上?斜斜劈在手臂上?, 又长又深,边缘还?带着撕裂的痕迹,云清心里一揪,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凶险。
苏木用酒精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肌肤,仔细看过之后神情严肃地对贺池道:“伤口的位置十分危险,只差半寸就会伤及筋脉,难以?恢复,王爷这几日定要?好好修养,右手也切勿用力抓握重物。”
贺池点头应下,眼神却一直落在身?旁的云清身?上?。
他差点就要?见不到他了。
战场上?的生死关头,他唯一的想法便是?,他无愧于大瑜,无愧于程家祖训,却实在亏欠于云清。
他曾承诺过的盛世和清名、和云清相守的誓言、分别前约定好的相聚……他都做不到了。
他甚至想过,若是?他没有对云清动心思,两人不是?如今的关系,这一日真的到来?时云清或许就不会太?难过。
他不舍愧悔,却为时已?晚。
万幸,他活下来?了。
他们打赢了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