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几张票竟全是支持陈爱党的,众人?目光紧紧盯着黑板,就?见?陈爱党名下的“正”字缓缓增多,定格在最下方。
恰巧比赵成?功多出一个?半。
果然,“陈爱党396票!赵成?功387票!王兵302票!陈老根……”
“太好了!”李亚楠低声欢呼,隔着人?群和陈爱党对了个?眼神,俱是满脸喜色。
他们赢了!啊啊啊啊啊!
……
九票差距败北,赵成?功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很会办事儿,提前包了平村镇的饭馆,中午请帮忙投票的乡亲们吃饭。
在座的全是熟人?,也没什么避讳,几杯啤酒下肚,纷纷开?始抱不平。 “你们发?现没?最后那几张票肯定全是老头儿老太太投的,皱皱巴巴一团,抻都抻不平,简直太坑人?了!”
“没办法,陈爱党家里猴儿精,我三大爷都七十多岁了,还瘸着条腿,就?这都能拉来投票,啧啧。”
“就?陈爱军那德行,真亏老太太拉的下脸,我都想问问她今天咋不抱孙子出门?看?谁敢投他儿子!”
“要?是靠村里威望,成?功大哥肯定没问题,咱们就?是吃亏在没经验。”
“陈爱党干了好几年支书,肯定跟乡里有关?系,要?不然咋能让那么大岁数的人?投票?恐怕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
“没事儿没事儿,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能进村委会就?挺好。”赵成?功边说?边给其他人?倒酒,“今天多亏了大家伙儿帮忙,我敬兄弟们一杯!”
“别?的不敢吹,往后只要?我在大队一天,有啥事尽管找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大伙儿办了!咱就?办实事,不办亏心?事!”
赵成?功端着酒杯,双眼亮晶晶的,眼角细纹也蕴着笑意。
选举前他就?做了两手准备,能选上支书固然好,选不上了进村委会也算达到目的。
只要?抓住机会,给村里多做些事,不像陈爱党那样霸占,三年后他绝对能团结更多人?,把?姓陈的全挤出去!
庆功酒(补)
唐墨一直在平村镇喝到三点, 才醉醺醺推着自行车回家,进门就坐院子?里傻笑,活像地主家的二愣子?。
“……”
姜冬月顿了顿, 连哄带劝地把唐墨推到煤炉旁边,又给他倒了一大海碗糖水,“老实坐着,晾凉了再给你喝。”
“噢。”唐墨放下手?,靠在小板凳上继续傻笑。
他今天格外高兴,饭桌上被人劝着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半路还蹲平金河边吐了一次, 这会儿其?实酒醒得?差不多了,但胳膊腿儿仍有些不听使唤。
“瞧你那傻样,叫坏人卖了也?不知道。”姜冬月边念叨边用筷子?搅着糖水, 忽然灵机一动, 去南棚子?挖了半勺盐掺进去。
搅动几分钟后摸着碗壁不烫手?, 便?递到唐墨嘴边:“喝吧, 给你醒醒酒。”
唐墨:“……?”
他想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舌头却仿佛打了死结,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一气之?下端起大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还把碗底扣过来给姜冬月看。
姜冬月见?状,以为唐墨醉糊涂了,翻个白眼骂道:“别人选支书,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再敢醉成这副狗德性, 我就把你扔平金河里冲走。”
唐墨张张嘴:“我没、没……嗝!”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去吧。”姜冬月捏着鼻子?把唐墨撵到床上, 胡乱用被子?盖住,“睡觉,六点醒了吃晚饭。”
唐墨试图反抗无果?,哼哼两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好,很快打起呼噜,并吵醒了在旁边被窝里乖巧酣睡的唐笑安。
“妈,臭,臭臭……”唐笑安闭着眼撇撇嘴巴,作势要哭。
姜冬月急忙抱起儿子?拍抚,顺手?拧了唐墨两下。
没良心的,自己在外面喝酒撒欢,媳妇孩子?全忘到十万八千里开外,睡醒了也?得?挨捶!
不知是预感?到了自己前途无亮,还是酒水后劲太大,唐墨足足睡到七点钟才被迫睁开眼,火急火燎地往茅房跑。
姜冬月打鼻孔里哼一声,缝纫机踩得?更快了。
“……”唐笑笑非常有眼色地掏出课本,开始像模像样地自己给自己出题。
唯有唐笑安对紧绷的气氛毫无所觉,一会儿跑到妈妈身边求抱抱,一会儿跑到姐姐身边要橡皮,像条快活游走的小鱼儿。
等唐墨踢踢踏踏地从院里旋进屋里,他立刻哒哒哒跑过去:“爹,高高!”
“好儿子?!”唐墨得?了台阶,兴冲冲给唐笑安来了十几下举高高,逗得?他咯咯直笑。
姜冬月白唐墨一眼,停下手?里的活儿,指挥他带俩孩子?洗脚。
唐墨暗自松口气,兑了水照管儿子?闺女,又殷勤地给姜冬月打水。
没想到刚把孩子?
放进被窝,姜冬月忽然问道:“唐贵报名选村干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是为这事儿……唐墨顿时底气壮了:“我也?不知道呀,成功他们年前就开始四处拉关系,小贵子?过了元宵才报名,着急忙慌的,我都?不知道他图啥。”
姜冬月:“你没给他拉票?”
“给小贵子?拉票?”唐墨皱起两道浓眉,“咱村姓唐的统共我们两家,他都?没找我打招呼,我还管他干啥?就他那点儿名声,爱咋折腾咋折腾呗。”
姜冬月狐疑地看着唐墨:“可是他有一百多票,比刘小康和那个谁都?高,公示牌还在大队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