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一道记勋都用不上的,主人何须与我分甚么彼此?”
“还记得在舟上时我曾经说过的么?一分钱不收,许是还要搭上更多,这真真是我心底里的话呢……”
“哦?兑得了一枚柳木鬼符?这不是寻常的称呼,我想想……哦!该是离恨宫的秘法,元门诸宗之中,鬼煞、阴灵、黄泉之道,以此宗为最,这般说,离恨宫门人都在靖安道城了?”
“既如此,我这儿也有两道壬等记勋,为主人再兑一枚可好?”
“……”
自始至终,楚维阳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青荷,不过看向她的目光里,愈发是浅淡的笑意酝酿,最后,几乎是咧嘴大笑着,忽地抬起手来,捏着青荷的下巴,复又低下头去。
于是,那羞涩之后绵密且清脆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良久的时间过去,渐渐地,偌大房间里,不止是了那浓郁的丹香,更有一股不相上下的淡雅花香,与之交替涌现。
……
又良久时间过去。
房间里,仍旧是楚维阳读《弹指丹篇》,青荷姑娘弹《净心弦上音》。
那弥散开来的气息里,花香复又渐次散去,反而是那丹香,愈发浓郁起来。
正此时,就在楚维阳读的入神的时候,忽地,一道几若山崩地裂的轰鸣声从城外响起,剧烈的呼啸嗡鸣声里,教楚维阳猛然间从思绪里惊醒过来,一旁的青荷姑娘抚琴的声音也随即戛然而止。
许是风暴愈近的关系,这会儿分明是白天,可那晦暗的天穹已经隐约笼罩在了道城的上空。
愈显得阴郁。
可也正是这阴郁的天穹,这会儿映衬得道城外,那斑斓的灵光愈发璀璨。
惊疑不定之间,楚维阳将手中的道书放下,与青荷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间,两人便走出门外,立身在庭院中,朝着城外的方向探看去。
只是连楚维阳都未曾想到,这一眼看去,竟观瞧的真切无比。
原本应该遮掩着众人视野的水汽雾霭,这会儿不知是被谁出手抹去了,至少一眼望去,城头上空一览无余。
而此时间,那悬照在半空的五龙虚相,映衬在那晦暗的天幕下,愈发璀璨夺目。
这便是洒落进道城的五色灵光。
而那早先听到的轰鸣与震颤声,便是那五色龙相的吟啸声音。
五色……
这是楚维阳再熟悉不过的路数了,此中流转之道法,无外乎五行而已。
可除却五行之道外,再教楚维阳观瞧去,便多少有些窥不见真髓,只能一点点硬猜了,观瞧那龙相,许是和南明咒、太一咒相类似的秘法,以妖兽血煞,炼得其中五行真灵?
可是这会儿端看着,那五色龙相未免太灵动了些,可看去时又甚虚幻,不像是有真灵的模样,反而有类于甚么剑气洪流一类。
愈是端看,楚维阳愈是迷惑,一边感慨着天地之大,也感慨着自己见识的浅薄。
这浩浩人世,实在太多天骄人物。
同样的,没等楚维阳再多猜度,法剑禁制的另一端,不多时便传出了淳于芷那平和且清丽的声音。
“这是皇华宗的门人!修得是此宗至高法脉,《五龙开界皇华经》!”
“观照此宗法统,亦正亦邪,取阴阳而炼混元之炁,亦在玄家中有道图,亦在元门中有炼法,取两家之长,只是意蕴到底蛮霸过甚,被世人视之为真真元门之宗,遂立山门于河源地大雪山之南。”
“这《五龙开界皇华经》,修得不是五行,而是以十方相阴阳而炼五龙法相!”
“东壬子,至丁巳六数。故丁与壬合,丁壬化木。甲德统龙。”
“南戊子,至癸巳六数。故戊与癸合,戊癸化火。丙德统龙。”
“西庚子,至乙巳六数。故乙与庚合,乙庚化金。庚德统龙。”
“中甲子,至己巳六数。故甲与己合。甲己化土。戊德统龙。”
“北丙子,至辛巳六数。故丙与辛合,丙辛化水。壬德统龙。”
“是五龙,是五方,是十方之枢机,是五行之奇变,兼具地师道途、阴阳法脉!”
与此同时,听得了淳于芷的介绍,楚维阳看向城头的目光,也愈是失神起来。
正此时,青荷的余光又看见了楚维阳这时常浮现的神情。
愈是,青荷轻轻咬着薄唇,颇有些不解般的开口问道。
“主人,你可识得此人,若有甚么不解的,可以来问奴婢呀,百花楼船舫常年在外海,玄元两道的天骄,楼中都记有名录呢!”
造声势虚名浮影
楚维阳心底里明白,青荷姑娘惯喜欢在心神之中响起淳于芷声音的时候做这样的怪相。
浓郁的茶味扑面而来。
可许是时间久了的缘故,莫说是楚维阳已经习惯,便是往日里总爱愤懑着骂上几句的淳于芷,也颇有些适应,至少,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无视青荷了。
这会儿,听得了青荷姑娘的话,到底是那五色龙相悬在城头上空,声势愈发煊赫,那五色灵光兜转之间,似是而非的相似道途,其中的玄景气韵与蛮霸意蕴,几乎要教楚维阳看的目眩神迷。
几乎未作太多的思索,楚维阳便直接开口追问道。
“哦,青荷,你认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