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1/2)

彼此间与机缘,乃至于日后打熬的气血力量之中存在着一定的气机牵系,这都是极正常且可以接受的事情,但再更进一步,却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偏偏也就是这一眼,随着允函的心神一震,那原本布置在道心之外的五色华盖,登时间在那具备着楚维阳蛮霸意蕴的天心雷霆的洪流冲刷之中之力破碎开来。

心神念头的涌现,也是需得要有时间反应的。

轰——!

欲将蜕形归玉阙,万象天心镇我神!

撼动乾坤惊魂神

嘶——!

这一刻,且惊且惧的痛苦抽吸声音之中,是允函几乎绝望的缓缓闭上了双眸。

伴随着那萦绕在心神之外的五色华盖的溃散,伴随着那如神如魔一样的狰狞身形洞照在那天心雷光之中,入主灵台之上,化作无形无相笼罩于泥丸宫,复又把握着绛宫跃动的时候,允函便已经明白,一切都为时已晚。

就像是第一次全力斗法的时候,被楚维阳那蛮横的身形直接撕裂开来五色华盖一样;就像是第一次被楚维阳捏住脖颈,轻而易举的提举起来时一样。

允函只觉得自己分明已经竭力的抵抗过了,可是每一次抵抗的结果,却始终都是那样的苍白且无力。

面对着那道如神如魔的神形,那轮廓分明已经在雷光之中消散了去,可她却只觉得楚维阳的神形与独属于他的癫狂且蛮霸的意蕴已然随着天心雷霆意蕴,于内周天寰宇之中,无处不在!

紧接着,那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机仍旧在交织着,可是仔细感应去的时候,却又觉得这样的气息流转开始有着极细微的变化——

不再是两人的呼吸、气血的涌动、绛宫的跃动在一同共鸣,而是在此之后,是允函的随着楚维阳的呼吸而呼吸,随着楚维阳气血的涌动而涌动,随着绛宫的跃动而跃动。

这并非是说允函已经失去了对于自身的掌控,实则她对于道躯的掌控仍旧是圆融且无漏的,但是一旦真个离着楚维阳的身形近了,真切的感应到了楚维阳的气机,那么这种变化与影响便是潜移默化的。

就像是两人之间因着雷霆法门的一同蜕变而注定无法斩断的气机牵系那样。

一切的变化注定会自然而然,但是等教人惊觉的时候,便已经再度被撕开了华盖近身,再度被捏着脖颈提举起来……

但此刻,分明到了这般紧要的时候,允函反而未曾有刚刚被从蜕变与升华中惊醒时的慌乱了,属于雷宗嫡传道子的坚韧心念开始教她彻底镇定下来。

这本身非是甚么道与法上的瑕疵与不谐,这更像是意蕴的更高一层面的单独交融,变化已经发生,除却废去一身天心雷法,否则已无法抹去变化本身,但是神宵宗传承万古,诸般先贤甚么阵仗未曾经逢过,自然也有着此类的秘法要诀留下。

只消修持了去,虽然无法改变根本,却也能够将这种对道心与神魂的影响降到最低。

甚至于,神宵宗中更有可以炼化天魔念头以圆融天心意境的秘法,修持此法,更可将这一道蛮霸身形视之为天魔念头来磨砺自身,秘法一经又成,许便是允函反客为主的时候。

可这些尽都是后话了,有太多的路可走,可就像是早先时允函已经准备了诸般先手,还是落得这般被人烙印道心,镇坐神魂的结果一样,许是她真正所缺乏的并非是秘法本身,而是在那一日的斗法产生了“后遗症”之后,便已经被眼前人降服了身心。

此是……道心魔障耶……

也正一念思量极此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允函已经适应了呼吸、气血涌动与绛宫跃动的极细微变化,这本就是自然的力量,教允函对这样的变化提不起分毫的心防,甚至觉得甚是寻常。

可她磅礴的思感与念头同样洞照着自己内周天的四肢百骸,一切气血的极尽微末之处,竭力抚平了方才的悸动,教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乃至于在楚维阳的端看之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后,允函愈渐气质出尘,若姑射仙子。

可谁见过哪家清净出尘的姑射仙子,是攀附在人身上教雷法蜕变与升华的。

总之,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摔打,允函在楚维阳眼中的形象,早已经无法和最初时的清净出尘可以相重叠了。

楚维阳的眉眼向来是稍稍变化便像是会说话一样。

只一眼,允函遂也看到了楚维阳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是她也只得这般做了,以那清净出尘的气质将一切的惊惶与羞愤全数镇压了去。

她只能寄希望于一件事情——楚维阳对于雷法的见识,尤其是对于天心雷法的见识是甚浅薄的,最好,最好自始至终,楚维阳都不要知晓,这天心雷法之中还有着这般的变化。

只是允函的掩饰与希冀注定是要落空了。

几乎便在那道蕴含着楚维阳神形的雷光洞照在允函道心与神魂之中的时候,原地里,楚维阳灵台上空,《尸解炼形图》洞照幽光,将楚维阳的心神吸引了去。

怪哉!《雷海洗身经》的蜕变与升华不是已经结束了么,自身的变化全数在掌控之中,无有道法之变,缘何道图又要生出变化来?

这闪瞬间的恍惚之中,楚维阳甚至像是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源自于芷姑娘的第二道冷哼声。

等再看去时,变化却是生发于紫金蟾宫内的那口寒潭上。

不知何时,那口寒潭的一壁上,背对着道宫门扉处,却正对着趺坐在玄龟法台上楚维阳神形的方向上,忽地有一座石雕显现,倚靠在石壁上,仔细看去时,几若是浑然一体,早先便已造化而成。

那石雕上显现出来的,却正是允函跃出寒潭,恍若水出芙蓉一般的身形,此时看去时,允函倚靠在寒潭上,双臂张开安置在寒潭的边沿上,自双肩与锁骨之下,随着一抹辽阔且圆融的起伏,余下的身段尽数隐没在了寒潭的池水之中。

这真真是栩栩如生的石雕,甚至将允函那出尘的气质,恍若姑射仙子一般的容貌,尽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伴随着寒潭池水的冲刷与洗炼,不时间有雷光从寒潭表面的涟漪之中传递入石雕内,再看去时,楚维阳好似是隔着石雕的表面,看到了内里的气血奔涌,看到了骨相熠熠生辉。

楚维阳更看到了这石雕在洗炼之中,渐次朝着玉质转化,好是是要一层层的蜕变,直至某一瞬间真个化生成真人一样。

这般变化毫无甚么来由,教楚维阳摸不着头脑,可是联想到昔日里淳于芷盈盈一拜,自此之后映照在自己神形之后那侧旁随侍的神形。

楚维阳便也能够猜度到,想来真正的变化是生发于允函的心神之中,不过是借着气机的感应,最后映照在了楚维阳的道图上面。

可愈是想明白了这样的变化,等楚维阳再看向面前允函那出尘清净的神情气质的时候,便愈发能够明白,允函这番遮掩背后的心境了。

演法宫内那愈演愈烈的声名未曾真个教楚维阳得意忘形,他切实的明白,自己与这等圣地大教道子之间那即便消弭了,却仍旧切实存在着的鸿沟。

做道友已是楚维阳竭尽全力之后所展露出来实力的印证。

奢想甚么更进一步的事情,只怕到时候反而要力有不逮。

更何况,是神宵宗,在楚维阳的眼中,这该是与自己没甚么善缘存在的一宗。

更不要说,身处在这场酒会丹宴里,已有着局为自己设下,神宵宗诸修尽都被囊括其中,成为了缠裹着楚维阳的丝线与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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