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问问题的?
到底原地里沉吟了片刻,楚维阳才将心神理顺,继续愈见得不冷不热的开口,语气里多少带了些不耐烦出来。
“好教两位道友知晓,虽说演法都是相互印证,可到底也有个多寡的分别,只诸般演法,和早先酒会丹宴一般,于贫道又有何等进益?该思量此事的是两位!瞧一瞧前边诸位道友,他们的进益是如何的,贫道这诸般符阵之中,可有能与自身道法相磋磨的地方。
最后,再扪心自问,这等对于道与法根基的磋磨与进益,到底值不值?值,便应下,再言说后续的事情;若是不值,只当贫道一句话都没说,也莫要登门拜访了还对贫道生厌,若觉得话不投机,便不要打搅贫道炼法,这前边还有许多位道友等着呢!”
话说到最后,楚维阳更是直接看向靳观这里,一句话直接将甚么都点破了开来。
登时间,靳观这里面红耳赤,只觉得像是被掀走了一层遮羞布,心中的厌恶感觉教人指出来,端的是失礼的事情。
而对于这些尚还未曾在尘世多磋磨过的大教道子而言,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很多时候将一张面皮看的比甚么都重要。
轰然间,心神里面像是有火山迸发,教靳观再也无法仔细思量得清明。
而这样的羞愤感觉,也同样影响了侧旁的谢姜。
仓促之间,太多的细节教她无法反复咀嚼。
而且在心思慌乱之中,他们俩尽都未曾发觉到,伴随着楚维阳的双手拢着隐没在袖袍之中,已经有着某种无形无相的毒煞之气开始在静室之中弥散开来,愈发教他们无法思量的透彻。
这一刻,乃至于端坐在原地的楚维阳,双眸之中都有着些许的阴寒幽光闪过。
往后,他的立身之地,只要他想,就会是镇魔窟!
短暂的沉默之中,愈见得是两人越思量越迷糊的表情。
可楚维阳连这样思量的余裕都好似是不想再给他们俩。
“两位想的如何了?叩问道心的时候,也需要这样反复犹豫么?轻慢贫道无妨,轻慢道与法……”
最后的欲言又止间,楚维阳像是很不认可的摇了摇头。
而听得楚维阳了的出声催促,原地里,谢姜两人只得将这般思量过程变得十分简练起来——
五毒道人这番回话,意思便是,确实需要一份宝材的价格,才能够与他登坛演法论道。
而如果是这样的付出,换来的回报是自身道与法根基的磋磨与进益。
值得吗?
想来还是值得的,尤其是谢姜这般早就驻足在筑基境界巅峰许久时日,始终未曾窥见丹胎之路的人而言,哪怕于其上有纤毫的进益,都是值得的!
一念及此,靳观与谢姜复又对视了一眼,在那毒煞之气的影响之下,思量“通透”了之后,竟变得甚是果决了起来。
于是,等靳观一翻手的时候,便见一枚玉匣被他摆在了桌上。
“五毒道友,这玉匣之中所封存的,是法罗云英铜母,亦是……亦是无上宝材!”
话说到最后,靳观的说辞,也显得甚是没大有底气。
真个论及起来,法罗云英铜母,诚然是无上宝材品阶,可那是对于剑修而言,以此法养炼剑器化成剑丸丹胎,最是合宜不过。
可是对于剑修之外的人而言,这铜母,便显得鸡肋了些,少有能再炼入别的宝器之中,有如剑丸一般圆融相谐的。
而原地里,楚维阳愈是心神悸动的同时,便愈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
“啧——”
楚维阳咂摸了一下嘴,像是有很多尖酸刻薄的话想要说,可许是见得“生意”已经谈到了这个份上来,不好再与人恶语相向,但看向两人的目光之中,仍旧透着些不满。
楚维阳那眼眉像是会说话一样,教两人只一眼看去,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似我这等散修,哪只眼睛看得了像是会懂剑法的样子?
也正因此,连带着靳观的脸上都露出了讪讪的笑容来。
终于,楚维阳还是犹犹豫豫的抬手,接过了玉匣。
“也罢,到底是宝材来着,来日我再想办法,售换成合宜贫道所用的宝材,许是要吃一些亏,可到底,看在两位是头一遭登门商量此事的。”
话音落下时,是连带着谢姜都露出些许不大好意思的笑容来。
“多谢五毒道友通融,多谢!”
重元撑起青云路
生意从来都是细水长流的事情,浑无一锤子买卖。
想要这登坛演法的生意愈发热络起来,归根究底的一项,还是自身符阵之道的稳步进益,教那磋磨印证的效用更为明显。
盖因为如此,楚维阳能够抬起的价格更高,能够收获的宝材更多,能够教人家显照的道与法更全面,能够对自己符阵细节的打磨更圆融,能够反哺于自身的道法底蕴更为浑厚。
不论怎么算,最后的赢家都是楚维阳自己。
而一切的前提,都是那符阵之道的进益。
他需得进一步先行展露出自己独有的价值来。
与人商量生意的事情,大可以等到后面再谈,许是拖延一阵时日,于此中还会有奇效。
正一念及此,楚维阳遂在送走了谢姜与靳观两人之后,便将门扉紧闭,种下了明晃晃的禁制符篆,以示不要人来打搅。
做罢这些,楚维阳方才回返到原地里,屏气凝神,将谢姜与靳观登门拜访带来的心境波澜尽数拂去。
良久的时间之后,原地里,精气神调整至圆融的楚维阳,方才趺坐在原地,将那两部幽寰一脉道书翻出来的同时,眉心处更有一道幽光洞照,将那部《秘传九元赤文要旨繁解》包裹在幽光之中,继而好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其上翻卷着书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