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
谢姜便是这样,因为接触道途比别人早了些年岁,因而早早地便驻足在了筑基境界巅峰,直至此刻,百般磋磨,才洞见了那突破修为的微茫契机。
但也只是契机而已,正因为已经是一个境界的巅峰,因而除非能够冲破那一层瓶颈,否则对于谢姜而言,本已经是进无可进的局面,又哪里来的甚么进益。
也正因此,遂才造就了谢姜这般气机忽地腾跃忽地颓靡的骤然变化,不过是以进益本身,在冲击那道门扉而已。
而将这一切思量得透彻的楚维阳,在这一闪瞬间,却进而又生发出了疑虑来。
面对正在一点点掌握着晋升丹胎境界契机的谢姜,自己该怎么做?
抽身而退?
许是没有自己的干扰,才能够教谢姜更稳安宁的尝试着这一步的突破,当然,楚维阳也明白,在这样的念头生发的闪瞬间,那同样剧烈的恨意在同样酝酿着,这事情早已经说不清因由,但楚维阳只是打心底里不希望有剑宗的人落得甚么好下场。
他们都该死!
但是道与法的相谐,那跻身下一境界的道法蜕变之瑰丽,这一切的道法本身,却不可被辜负!
不论甚么时候,不可阻人成道!
当然,也许没有了自己这般驻足巅峰意境,九叠符阵显化寰宇万象的庞大压力,许是又要教谢姜这里后劲不足起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成与不成尽都看谢姜自己的造化,许是到时候,却是谢姜自己叩门无望,未曾能够跻身下一境界的同时,还要因为这一次的冲击失败,平白加上一层道心枷锁,乃至于瓶颈桎梏本身都会变得更为艰涩!
又或者,是继续全力出手?
当然,这样的选择,也是甚么样的结果都会有,许是高压之下,谢姜这里的心念持续勃发,最后真个教她跃出了藩篱去。
许是楚维阳这儿落井下石,如今气机不稳,谢姜本就十分需要静心之所,百般受到楚维阳的杀念干扰,许是立地溃败就在顷刻间,莫说叩门丹胎境界,许是还要受其反噬,走火入魔。
善念与恶念在这一刻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反复的涌现着。
可不论是善念还是恶念,尽都给了楚维阳一种恍惚里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好似是真切的具备着选择,可是不论怎么样,这每一种的选择背后所导向的结果,尽都是飘忽不定的。
似乎成与不成,契机在楚维阳之手;又似乎楚维阳本身也已经成了谢姜晋升路上的瓶颈与桎梏的一部分,成与不成,所看的终归还是谢姜自己的造化。
愈是深想着,在这一闪念间,楚维阳反而不知该如何做出决定来。
可也正此时,回旋的风暴之中,九叠符阵与剑气天河上,楚维阳与谢姜几乎在同一时间,踏罡步斗的兜转着身形,步伐一掰一扣间,自早先时的交错而过,复又折转身形,面对而立。
许是瞧见了此时间楚维阳的犹疑与无措,原地里,谢姜反而脸上的笑容愈盛,迎着九叠符阵,这一刻恍若是真个面对着寰宇万象一般,然后坚实的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来战——!
无声息间,楚维阳看懂了谢姜的心意。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楚维阳反而松了一口气。
也好!
这样也好!
自己只需一味地出手便是,成与不成,尽都看谢姜自己了!
这一回,道与法的本身,楚维阳终是没有辜负!
也许,楚维阳本就是为得这个,才松的那一口气。
而伴随着心中繁杂的心绪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楚维阳反而猛地提振起了精气神来,于战意的巅峰之中,更有着丝缕的进益!
这一刻,甚么道与法的圆融与否的本身,已经不再重要了!
唯有昂扬的战意!唯有那最极致的杀念!
无尽的斑斓灵光之中,楚维阳与谢姜尽都朝着彼此大踏步疾驰而去。
半途中,楚维阳手中的环首刀便已经高高的扬起。
砰——轰——!
金石交击之后,是道与法碰撞的雷鸣!
可是这一回,当碰撞之后,楚维阳与谢姜,谁都未曾挪开脚步!
双腿微微屈膝,两人紧接扎下马步,下盘如同山岳一样牢稳的扎根在玉石法坛的表面上,而随着刚刚的那一道交击,两人顺势复又扬起兵刃的同时,又同样在半空中鼓足了力气,然后复又将兵刃在最高处时扬起,再一复悍然劈落下来!
砰——轰——!
这并非是在角力,也并非是纯粹的宝器的撞击。
这一刻,那回旋的风暴,那显照的九叠符阵,那生息的剑气天河,尽都凝聚在了那两道闪着寒芒的锋刃上面。
那是一切!
那是道与法!
砰——轰——!
一切极尽于纤毫的演变,最后变成了最直接与野蛮的相互间劈砍!
而对于楚维阳而言,他曾经将六十四诸卦雷符交叠在一刀之中,也曾经将七十二地煞诸符同样含混着杀念交叠在一刀之中。
当这样的经验被运用到当前的场景之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