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时,终是楚维阳这里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甚么——”
而与此同时,原地里,老龙王像是终于得逞了一样,笑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哈哈哈——!小友,你好好想一想,这外海血煞道修士的血债,想想火龙岛,再想想火鳞岛,然后再想一想火鳞岛之前,盘踞在那里的百蛇列岛,小友,你好好的想一想!”
花落花开自有时
哪怕是玉树龙王的恶趣味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但是闪念间,楚维阳因着那剧烈的震惊,只感觉了如坠冰窖般的凉意。
百蛇列岛……
莫家还在的时候,大抵是多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这一刻,楚维阳的思绪甚至有些恍惚,说来并没有太久远的时间,可是回首望去光阴岁月里的剪影时,楚维阳竟无端的有了一种沧桑感慨的情绪。
而经历着玉树龙王的提示,从“血债”之于火龙岛,再从火龙岛一十二脉之于火鳞岛,又从玉树龙王对于那一片海域的掌控,延伸到了百蛇列岛的莫家。
血煞道修士!
直至此刻,楚维阳方才明白,从不知道多久远岁月之前的时候,这盘踞在外海的血煞道之中的一部分力量,就被玉树龙王借助着“血债”的名目,紧紧地掌握在了手中。
至于说百蛇列岛莫家所传承的乃是碧云海蛇的妖脉,甚至莫岛主还与碧云海蛇一脉的老祖有着一定的联系可言。
要知道,昔日火鳞岛的几位筑基境界孽修,还只以为自己是奉火龙岛的命令,去诓骗皇华宗道子的呢!
他们便连自己死的时候,都不清楚,自己的背后还有着玉树龙王这样的“靠山”,更不知道,便连自己这般性命的陨灭,也只是玉树龙王拐弯抹角想要见楚维阳的“棋子”而已。
楚维阳心中甚是明白,倘若是如玉树龙王这样的经年老妖决定谋划些甚么,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步,实在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虚以伪饰这一切的,还是碧云海蛇的妖脉,而蛟龙与妖蛇之间,这渊源可就……
只这样思量着,便足以见老龙王的谋局之深,只是想象这些自己洞见的冰山一角,便足教楚维阳胆寒!
事实上,若是今日没有龙王主动点醒这些,主动给予楚维阳部分提示,楚维阳甚至无从思量到,昔年外海之中与莫家修士偶然的道左相逢,背后竟还有玉树龙王那几如庞然大物一样的身影!
老龙王是从那个时候便盯上自己了?
可是很快,楚维阳便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彼时,自己身上最大的因果,除却盘王宗跟脚以外,便只剩下剑宗的灵物。
仔细想来,这都是老龙王避之不及的因果和糟烂事情。
应该说,是玉树龙王不知为何,本是悄然无声息的掌控着百蛇列岛,似是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但是因着机缘巧合,等到楚维阳与莫家子弟道左相逢之后,一切的变化之迅疾,已经不是玉树龙王隔着远空的遥控所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从一开始,都是楚维阳猛然间跌跌撞撞的闯入了玉树龙王的视野之中,然后或许是在他老人家目瞪口呆的隔空注视之中,一道《噬心唤命咒》,将百蛇列岛的莫家,将老龙王不知养了多久的棋子们,给坑了个断子绝孙、族灭殆尽。
“所以——”
而就在楚维阳将这背后冗长的脉络尽数梳理干净,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的时候,还不等楚维阳追问些甚么,便见玉树龙王很是凝重的摇了摇头。
“想到了不要问,猜到了不要说!老夫可以很有耐心的再重复一遍,小友,你我之间没有因果,这只是交易,只是交易之中的第一件提议,将《噬心唤命咒》传给我如何?”
楚维阳甚么都没有问,但玉树龙王的这番话,却基本上等于甚么都回答了。
有甚么事情是想到了不能问,猜到了不能说的?
几乎下意识地,楚维阳便想到了早先时与师雨亭提及玉树龙王时,饶是师雨亭这般九炼丹胎境界的修士,驾驭着须弥之力缠裹都不肯直言,唯恐老龙王以金丹道果能隔空有所天机运数感应。
而能够让老龙王以同样态度三缄其口的,也只有可能是另外同样具备着金丹道果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在最一开始,自己都未曾出现的时候,老龙王真正想要以谋局算计的是谁,是早早地就算计到了丹霞这个老虔婆?还是说是碧云海蛇一脉的……
正这般思量着,楚维阳终是要直面玉树龙王的第一桩交易的提议。
当然,哪怕提议的是玉树龙王,哪怕作为兑换的砝码是从这一整座光壁上那些浩如烟海的无上宝材之中任取,但楚维阳几乎无需考虑,便否决了玉树龙王这第一桩交易的提议。
盖因为昔日里算计百蛇列岛莫家,彼时尚还算是楚维阳将法门传给了人族修士,又借了一道手,才将这法门传到了碧云海蛇一脉老祖的手中。
而将人族法门外泄妖族,此是大罪,罪当诛灭!罪不可赦!
几乎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偌大的莫家便灰飞烟灭了去,饶是这样,哪怕是隔了一道手,如今再回看去这整一场灾劫,楚维阳在其中反复奔波,历经艰辛,接连不断生发出了好些事情,未必没有这一桩因果气运的影响!
修为愈是愈渐高卓起来,楚维阳便愈是在意这些。
而眼前之人再是如何给予自己善意,楚维阳都须得警醒,这是玉树龙王,是妖族的金丹境界化形大妖!
当面将《噬心唤命咒》传给他?
楚维阳是想着丹霞那老虔婆倒血霉,可却没有想到过为了这个将自己搭进去!
于是,楚维阳几乎是抿着嘴,想要说甚么,又不知,或者是不敢说些甚么,最后竟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然后凝视着玉树龙王,要看他的反应。
而被拒绝了的玉树龙王,反应却甚是平静。
他同样凝视着楚维阳的神情,瞧见了楚维阳那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之后,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释然一笑。
“不成那便不成罢!也是,她那一身的霉运也算是出了名的难缠,教人沾染上不比招惹甚么因果差,甚是骇人了些!
再者,小友的态度,还是有尊重的必要的。
能够扛着这一身的驳杂之因果声名鹊起,乃至于走到小友如今这一步,非凡之世当有非凡之妖孽,我看小友这成就,就很妖孽,如你这等经历的人,冥冥之中于因果运数之类的感应,要远比我这等耄耋老朽更为敏锐!
不论是甚么缘故,小友你说不成的事情,老夫若是一味强求,恐有反噬之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