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得此言时,饶是出尘冷清的允函,也不禁咧嘴一笑,起身朝着允寿拱手一拜。
“多谢大师兄体谅!”
允寿生受了这一礼,才又笑着摆了摆手。
“好了师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须为得此事客套些甚么,不过既然已经是师妹做主了,那么咱们大抵甚么时候动身?”
闻言,允函稍稍展露出思量的神色来,但是没有想太久的时间。
“师兄,天心雷法感应,太过于耗费心神,师妹想着,静养一阵,许是半日,许是两三日,等将养到精气神尽都巅峰时,再往五毒道友的道场去,倘若这果真是个局,不等咱们粉墨登场,这戏许是唱不起来!”
闻听得此言,允寿哈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
“师妹进益颇多矣!妙哉!善哉!那便如此,师妹在这间静室中调养便是,等走得时候再唤贫道一声便是。”
说罢,允寿大笑着离开了静室。
门扉缓缓地闭合。
直至静室之中重新变得冷清了下来,遥遥看向外海极深处的方向,允函猛地身形一软,从呼吸到气机都显得有些散乱起来。
“这便是……这便是鬼蜮伎俩的话术么……冤孽……”
浊海悬世沉道心
数日后,外海深处,百界云舫,静室之中。
蛟龙焰火蒸腾,炽热的焰浪几乎要教空气扭曲。
此时间,立身在那须弥之力垂落的帷幕后面,师雨亭和青荷屏气凝神的观瞧着那灼灼焰光之中缭绕着的一切。
那罗盘乃是庭昌山门人“遗落”在外海的宝器,从规制到内里的禁制篆纹,在淳于芷的辨别中,分毫不差,更在师雨亭的施法补充下,教内里灵韵沛然。
那熔炼入其中的玉籽,更是羊脂玉髓,只这材质本身,便分属极品灵材,甚至比早先时楚维阳熔炼的水玉品阶更高些许。
而与之相称的,则是师雨亭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同是螺圣血裔的妖修残存于世的螺壳。
虽说这类后天生生以道法的余韵洗炼出来的所谓“血裔”大抵是数量繁多的类型,但能够有所这样的收藏,足见百花楼的“销金窟”之名。
此时间,罗盘延展,玉籽养炼着《道周图》,金玉宝塔浑一,内蕴九元赤文,沛然的元气贯穿其中,养炼着九元赤文的灵性,与此同时,金玉宝塔更在与那螺壳相互熔炼着。
只这样的过程,便已经引动着四面八方的须弥之力疯狂的朝着宝器之中灌涌而去。
除却内里没有封存着道场,没有诸龙脉地脉支撑,没有长久时日的自然养炼,只材质本身,除了楚维阳手中的螺壳乃是灵物之外,余者,所用的材料,都远胜过楚维阳最初炼制的金玉宝塔!
能够有今日的景象,已然是楚维阳又数度熔炼之后的结果。
但作为印证,作为道与法的实证,楚维阳尚不需要完整的复刻,只要道与法的意蕴有所重叠,便足以推演到更深的那一步。
一息,两息,三息……
道与法的灵光愈发繁盛。
仔细看去时,九元赤文的灵光颤抖着,教宝塔与螺壳尽都发出嗡鸣声音,继而在这种嗡鸣声中,宝材之间的灵光相互交织与共鸣,隐约之间,亦有着熔炼于一炉的迹象。
而也正在此时,那人身侧悬浮的乾坤囊中,忽地,又有一道宝光疾驰而出!
缠山铜精!
为了验证的尽善尽美,到了筑基境界中后期的诸般宝材凝练时,楚维阳已经将无上宝材都熔炼入其中了!
务求能够尽量复刻宝器的全貌!
当然,这些缠山铜精尽都是师雨亭所提供的,也唯有百花楼这般的圣地大教,才有着这样的底蕴与厚实的财力。
楚维阳很是在意这些无上宝材的耗费,当然,莫说是在师雨亭的眼中,便是在青荷的眼中,能够以实证法观照这样的道与法之进益,些许宝材实在是不值得甚么。
这些毕竟都是死物而已,唯有道法熔炼入根基之中,才是长生路上的修途进益!
莫说只是这些宝材,便是再翻上一番,怕是也没有甚么值得吝啬的。
况且对于师雨亭而言,还巴不得楚维阳张嘴多要些宝材呢,要知道,伴随着自己的观照,于道果雏形之上的打磨愈是精进,每一尊宝器的熔炼,都意味着自己身上的债又厚实了一分。
只想着债台高筑,几乎便要教师雨亭喘不过气来。
可是自己又浑没有出息,只瞧着那须弥之力疯狂的朝着宝器之中灌涌而去,便怎么也迈不开腿,挪不开眼。
唉,许是命里该着,这辈子生生便落在此人手里了。
这样想着,许是破罐子破摔,师雨亭的心境竟随之坦然了起来。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而起初时,因为诸般实证尽都是自己谋划的,楚维阳尚还有余裕来兼顾着身旁二人的心身变化,但是等到了如今这一步时,连楚维阳自己也屏气凝神的端看了去。
这是楚维阳实证路上很是紧要的一步!
昔日里模拟着自家道场演化洞天福地的过程,只金玉宝塔作为枢机,九元赤文贯穿灵性,只以无上宝材熔炼入其中,便需要一个养炼的过程,需要自然而然的伟力加持。
可是偏生演化洞天福地的过程里,须弥之力过于蛮霸,那几乎山崩地裂的轰隆局势之中,浑没有给出分毫的时间余裕来。
自然养炼的路是不成的。
又或者说,短时间内需要的底蕴太过于浑厚,偏生宝器的凝练又不是一味的宝材堆积,这条路许是还有走通的可能,但却很难,很难。
而在宝材之外,最为便宜的方法,实则还是将螺壳灵物融入其中,以灵物的底蕴,许是洞天福地的演化顷刻便能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