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有甚么想法,总该能说一说了罢!”
终于,当刘玄甫一点点自己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尽量的用平和的声音说及到此处时,人群里面,才传出了乌泱泱一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最后,是人群前方,一个与刘玄甫同出一脉的道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低头小声言说道。
“师兄,我们思量着,与吾宗有这般世仇,有做得此事动机,且道子首席在外海的,便只有神宵宗了!”
闻听得此言时,刘玄甫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是了,神宵宗的大师兄兼道子首席允寿是在外海还没回返呢,不只是他,神宵宗诸脉,有名的几位天骄道子都在呢!
这是贫道师弟的想法,你们呢?还是说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刘玄甫环顾着诸修,朝着其余诸脉望去,尤其是在环视的过程之中,将目光主动落在几位诸脉年长的道子身上。
于是,嘁嘁喳喳的声音里面,是诸修或颔首,或应诺,或闷声认是的声音。
紧接着,渐渐地沉默之中,刘玄甫好似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第四度嗤笑了一声。
原本一点点喧闹起来的庭院,因着这一声嗤笑,复归于寂静之中。
“笑话!真真是笑话!看来长脑子的好事儿,还没轮到你们这些人身上!”
“这么些年的宿怨,已经足够教你们的彻底忘却心智了么?”
“他们有雷遁法!人家不缺这顽意儿!”
“这天底下,五行遁法便是教散修学去了,都不可能被神宵宗的门人学去!”
“他们已经掌握了五行雷法,再掌握五行遁法,他们想干嘛?到时候,还叫神宵宗做甚么!干脆直接改名叫五行宗好了!再不济,五行神宵宗这个名字也不差!”
“咱们也甭在这儿瞎合计了,都赶紧回山门去收拾铺盖卷儿,然后从掌教到仆役,尽数转投神宵宗,再换一家鼎盛大教去做道子,好也不好?”
“你们没脑子!还想着要神宵宗的修士跟你们一样没脑子!”
大抵刘玄甫是真个长脑子了。
一番呵斥声中,不少人才如梦初醒,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不少原本对于刘玄甫显得有所芥蒂的道子,终也在这连番的怒斥声中,见得了刘玄甫大有长进的心智。
不说是因为早先的事情而有所释然,至少,镜缘仙岛上的事情,已经逐渐开始翻篇了。
终于,还是同脉的师弟主动开口问询道。
“那……大师兄,这桩事情,计将安出?”
闻听得此言,许是被“大师兄”这般的字眼触动,刘玄甫冰冷的脸色终于是稍稍有所回暖。
“唔,神宵宗么,该针对的还是要针对的,毕竟,宿怨么,世仇么,吾等齐聚镇海道城,若是不与神宵宗有些磋磨,生出些火气了,岂不是显得吾等很怪?
但是,磋磨归磋磨,火气归火气,须得明白,这一宗大抵是做不出这等蠢事来的。
这一层的行事,只是吾等的遮掩!要将目光放在别处,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裹挟着神宵宗,教他们自证清白,为吾等前驱!
至于目光落在何处……世上通五行的山门又不止一家,说起来,皇华宗也同样可疑呢,他们宗的道子大师兄如今也在镇海道城之中呢!
至于说张都早先跌了面皮,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刘玄甫这里话音落下时,诸修尽皆叹服。
这般看,大抵刘玄甫是真个长脑子了。
葬诸阴以身证法
外海极深处,海眼漩涡前。
哪怕已经不再是第一次的看到这巍峨的天象,但是面对着这般沛然的自然之象,楚维阳的心绪流转之间,当那种不自然生发的激涌情绪与之相契合的时候,仍旧会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些许窒息的紧张幻觉。
这是对于天地的敬畏。
愈是能够明白这磅礴表象之下的波澜壮阔,从五行之中演化出来的寰宇万象,又从寰宇万象之中延伸而来的诸阴浊煞,还有那汹涌的须弥湍流……
那原本应该与现世处于不同的层面,兀自于玄虚层面化作洪流的须弥力量,便是在这沛然天象的不断牵扯之下,属于那玄虚层面的须弥力量不断汇聚,终于刺破了虚实的间隔与壁垒。
于是,兼具虚实的须弥风暴,遂与这诸阴浊煞汇聚成的汪洋,共聚为海眼漩涡,为这一世森然万象的葬地!
愈是明白表象之下的道法义理,愈是明白这道法义理直至天地寰宇级数的沛然,愈是能够观照全貌。
便愈是因之而心绪激涌,因之而紧张窒息,因之而敬畏!
但同样的,面对着这样的境遇,这巍峨的天地之象映照在自己的心神之中,便像是天底下最粗粝的无上法门,在用最为原始兼且野蛮的方式,磨砺着楚维阳的道心!
没有甚么义理可言,也没有甚么道法韵律能够遵循,更无有讨巧避劫的法门。
便是其蕴含的道理也是再简单不过——抗住了,道心在磋磨之中愈见通透圆融;扛不住,道心愈见皲裂而蒙尘。
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种结果!
而伴随着不止一次的洞见此景,楚维阳在因为愈发的明悟道法而有所敬畏的同时,也在一次比一次更为适应之后,得以不断的维持着磨砺道心的进程。
甚至,伴随着此间的进益,楚维阳得以将海眼漩涡的朦胧意蕴一点点的捕捉,进而映照在自己的心神之中,复又依凭着诸道法之间的贯穿,被印证在了地师之道的层面。
之前为了遮掩自己修持五行遁法的时候,楚维阳还曾经以地师之道,用琅嬛篆纹映照出海眼漩涡的天地之象。